
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流淌,滴落在地砖上,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折翼的蝶,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
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在金泰亨眼里,那无疑是死神降临的图景。
金泰亨“不!”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从金泰亨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浴缸边,颤抖着手去探江宁的鼻息。
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支撑着金泰亨。
他一把将江宁从冰冷的水中捞起来,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
用尽全力死死捆扎住她还在流血的手腕,试图阻止生命的流逝。
他的手抖得厉害,前所未有的恐惧淹没了他。
商场上的杀伐果断,政坛上的运筹帷幄,在此刻统统失效。
他就像一个最无助的孩子,害怕失去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金泰亨“阿宁!撑住!求你…撑住!”
金泰亨语无伦次地在江宁耳边嘶吼,抱着她冰冷湿透的身体,疯了一样冲下楼梯。
金泰亨“去医院!快!去医院!”
他对吓傻了的司机和林姨咆哮,声音扭曲变形。
一路上,他紧紧抱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人。
不停地喊着江宁的名字,声音从最初的嘶吼逐渐变得沙哑,最后只剩下无望的破碎的哀求。
金泰亨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怀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那光芒像烧红的烙铁,灼烫着金泰亨的眼睛。
金泰亨像一头困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西装上还沾着江宁的血,看起来狼狈而骇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浴缸里那一片刺目的红和江宁苍白安详的脸。
如果…如果江宁真的救不回来…如果自己再来晚一步…
这个念头让金泰亨浑身发冷,一种灭顶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庆幸。
“抢救过来了,失血过多,幸好送来得还算及时,手腕的伤口很深,幸好没伤到主要动脉,但以后肯定会留疤,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绝对静养。”
后面的话金泰亨已经听不清了,他只听到了抢救过来了这几个字。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袭来,他几乎站立不稳,猛地用手撑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江宁没有死,她还活着。
狂喜之后,是更深沉的恐惧和后怕。
这一次是救回来了,那下一次呢?
江宁心中的死志未消,只要她还沉浸在松月死亡的悲伤里,这样的悲剧随时可能再次发生。
金泰亨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惊吓,必须要让江宁有活下去的念头。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金泰亨绝望的大脑中逐渐成型。
既然极致的爱会让江宁走向毁灭,那么就用极致的恨来让她重生。
他要给江宁一个活下去的目标,一个支撑她走出悲伤的执念。
哪怕那个执念,是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