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冷月斜照在生锈的通风管道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林浩踉跄后退，撞上破损的广告牌。纱布下的伤口渗出新鲜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韩东握枪的手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他站在天台边缘，灰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为什么救我？"林浩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摩挲枕头下的手机。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让他想起手术室那天。
韩东冷笑："该问你为什么要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心脏。"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林浩心里。抽屉里父亲遗物的怀表突然发烫，记忆碎片涌现——那晚韩东说"你不是失败品"时的表情，小雅昏迷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看这个！"韩东突然扔过来一张照片。林浩接住，手在发抖。
实验室场景。两个孩童躺在并排的培养舱里，编号07和08。林浩瞳孔收缩——照片里08号的脸分明是自己。
记忆开始混乱。父亲深夜走进实验室时的叹息，陈婉清临死前说的"你是最后一个"，灰衣人脖颈处与韩东一模一样的疤痕。
"这就是证据。"韩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都是实验体，但你是真正的08号。"
林浩撕开衬衫，露出腹部渗血的伤口："这就是你说的'本该属于你'？"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颗心本来就是我的！"
"你以为父亲为什么选择死？"韩东突然揪住他衣领，"因为他知道07号才是失败品！"他的呼吸急促，带着血腥气，"那天晚上我才是捐献者，但父亲调换了我们的档案。"
手机震动。U盘自动弹出，显示新视频加载完成。画面里是手术室，韩东正在移植某颗心脏。林浩看到操作台上摆放着两份病历——07号和08号。
"骗子！"林浩突然暴起将韩东推到天台边缘，"你才是篡改记忆的实验体！"
警报声划破夜空。天台门被暴力踹开，刺眼的探照灯扫来。韩东拽过林浩："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
两人顺着消防梯跃入阴暗的地下通道。积水漫过脚踝，泛着诡异的荧光。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露出模糊的"09"字样。
"每次接近真相就会这样..."韩东突然扶住墙壁呕吐。林浩发现他脖颈处的疤痕正在渗血，形状与灰衣人完全一致。
手机震动，匿名信息弹出："小心双面间谍，08号才是清除目标。"
"他们给你灌输了错误记忆！"韩东突然夺过手机删除信息。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满地药剂瓶，紫色液体在地面蜿蜒。
"告诉我实话！"林浩抓住韩东头发迫使他对视，"小雅的治疗方案是你拟定的对吗？"
韩东眼神闪烁："因为她需要08号的抗体..."
远处传来脚步声。韩东表情突然变得困惑："我是谁？我是..."
"韩东！"林浩吼道，"别装了！"
"我没装。"男人松开手，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每次记忆冲突就会这样。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韩东，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08号。"
手电筒映出他身后墙壁的涂鸦。某个模糊身影手持心脏正在微笑。林浩突然发现那正是自己的脸。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碰撞声。
"这次是真的要分开了。"韩东将枪塞给林浩，转身迎向声响方向，"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现在的我。"
林浩握紧枪柄，看着韩东消失在黑暗中。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气味。他摸索着往前走，手电筒照亮墙上更多的数字：10、11、12...
突然，手机自动播放视频。画面里是实验室，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正在忙碌。镜头扫过操作台，林浩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编号08。画面切换，六个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躺着的人和他在镜面厅见过的一模一样。
视频继续播放。这次是手术室，他的后颈被切开，露出一块金属芯片。操作台前站着韩东，手里拿着控制器。但这次韩东穿着第七委员会的制服。
文字提示出现："第七委员会计划清除所有实验体，只有主控体可以存活。你是最后一个机会。"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发来信息："他们在找你。快走。"
林浩拔掉U盘，站起身。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窗户通向隔壁楼的天台。他推开窗，冷风扑面而来。犹豫一秒后，他翻出窗外，抓住排水管往下爬。
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我知道你会来这里。"
林浩转身，看到韩东站在阴影里。男人手里握着枪，但没有举起。
"为什么救我？"林浩问。
韩东沉默片刻："因为你才是真正的08号。"
林浩的指尖深深掐进韩东的衣领。男人脖颈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某种活物正在皮下蠕动。
"你才是清除目标。"韩东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机械般的停顿，"编号08..."
林浩瞳孔收缩。他猛地甩开韩东，后退两步撞上生锈的管道。金属发出沉闷的嗡鸣，震得头顶广告牌哗啦作响。
"别装了！"他的声音发颤，"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韩东没有回应。他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手背，忽然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两个记忆？"他抬头看向林浩，眼神像破碎的玻璃，"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韩东，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
远处的脚步声更近了。林浩听见金属碰撞的声响，还有某种类似呼吸器的沉重喘息。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韩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他的体温冷得反常，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似的，"但他们来了，不管你是谁，他们都要杀。"
林浩本能地挣扎。韩东的手指在他皮肤上留下青紫的印记，却在某个瞬间突然松开。男人踉跄着扶住墙壁，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响。
"他们在改写我的记忆..."韩东的喘息带着血沫，"快走，去第七区地下车库，那里有..."
枪声打断了话语。
三发子弹穿透潮湿的空气，在墙上炸开火星。林浩本能地扑向积水洼，冰冷的液体瞬间浸透裤腿。他抬头看见韩东站在原地，胸膛绽开三朵血花。
但男人没有倒下。他反而直起腰，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终于找到我了，是吧？"
更多枪声响起。林浩贴着地面往通道深处爬。子弹擦过他耳畔，在金属管上留下焦黑的痕迹。他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某种仪器启动的嗡鸣。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手机再次震动。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是手术室，他的后颈被切开，露出一块金属芯片。操作台前站着韩东，手里拿着控制器。
文字提示出现："记忆覆盖完成90%，主控程序即将启动。"
林浩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身后传来脚步声，比之前更急促。他猛地拔掉U盘，站起身。门外的影子正在移动，至少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形异常高大。
他冲向尽头的铁门，却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个药剂瓶，标签上写着"记忆阻断剂"。瓶子已经摔碎，紫色液体正在地面蜿蜒。
就像刚才韩东流的血。
林浩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转身冲回原路，远远看见韩东倒在地上，胸口的弹孔已经停止流血。男人的手指还在抽搐，沾满紫色液体。
那是记忆药剂的颜色。
林浩蹲下身，掰开韩东的嘴。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和他刚才闻到的一模一样。
韩东突然睁开眼。男人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澈："快走，趁他们还没发现你的真..."
枪声再次响起。林浩抱着韩东滚进侧边排水沟，子弹擦着他后背飞过。他摸到韩东背后有个凸起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接口。
"对不起了，兄弟。"韩东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有些真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男人用力将他推向黑暗深处。林浩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韩东站起身，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脖颈后的接口闪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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