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系统的腥臭味让林浩作呕。他贴着潮湿的墙壁往前挪，手指划过满是苔藓的水泥表面。韩东脖颈处的蓝光还在眼前晃，那股药水味混着他伤口渗出的血气，直往鼻子里钻。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信息："往左拐第三个岔口。"林浩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照做。前方污水漫过脚踝，漂浮着荧光苔藓。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把钝刀在刮铁皮。
他加快速度，韩东衣角缠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布料内侧露出个徽章图案——第七委员会的三叉戟标志。林浩扯下布条，发现里面还缝着张纸片，上面写着"记忆重置点03"。
"操！"他踹了墙一脚，震得头顶管道哗啦作响。父亲实验室的电子锁密码就是这串数字。记忆里闪过手术室的画面，韩东握着他的手放在控制台上，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前面传来引擎轰鸣。林浩闪进侧边通道，污水溅起老高。月光从头顶的铁栅透进来，在车库地面投下斑驳光影。生锈的福特车肚皮底下露出半截记事本，边角都卷了。
他蹲下身去捡，听见轮胎摩擦声由远及近。三个黑影冲进车库，摩托车灯把墙面照得通明。林浩缩在车后，记事本上的字迹被血渍晕染："变量X今日记忆波动值异常..."
"妈的！"他攥紧本子，发现墙面上用红漆喷着巨大的"X"。和手机里匿名短信的签名一模一样。
摩托骑士开始搜查。林浩往深处退，后背撞上冰凉的水泥柱。手机又震动，这次是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是他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管子。韩东穿着白大褂站在旁边，身后显示屏写着"变量X主控程序激活中"。
轮胎声逼近。林浩转身就跑，记事本掉进水洼。他冲向挂着"控制室"标牌的铁门，门把手上结着蛛网。推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老式显示器一个接一个亮起，警报红光把实验照片染得猩红。林浩将韩东的U盘插进主机，加密文件开始解压。记忆覆盖日志弹出来，最近条目显示：23小时前。
"不可能..."他抓起键盘砸向屏幕。防弹玻璃纹丝不动，指节的血印在键盘上蜿蜒。实验名单突然放大——韩东编号08，自己的条目写着"变量X/主控密钥/不可编号"。
手机再次震动。新短信提示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别碰'变量X'档案。"可他手指已经按了下去。
主控台轰然启动。生物扫描仪扫过他的瞳孔，机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心跳匹配度99.7%。主控程序激活倒计时：09:59:58..."
林浩僵在原地。掌心的密钥烫得吓人，纹路竟与控制台完美契合。监控屏雪花闪烁间，他看见陈婉清医生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张脸分明写着"快逃"。
门外传来破门声。林浩转身时，最后一块屏幕亮起。数百个监控画面里，全是他的脸。每个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从十年前到此刻，连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倒计时还在跳。林浩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在控制室里回荡，和警报器的嗡鸣搅成一团。他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09:59:32。
门外的破门声像锤子砸在鼓膜上。摩托车引擎熄了，但脚步声更多了。至少十几人，靴底碾碎玻璃碴的声响越来越近。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来电。没有号码显示，只有五个字："用血开门。"
林浩扯开衬衫领口，韩东伤口蹭在他锁骨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尝到铁锈味。手指摸索着往下巴处划，指甲掐进皮肉。
"操。"他扯下韩东缝在衣角的布条，沾着两人混合的血迹，在控制台扫描区抹了开来。
生物识别仪突然亮起绿光。"心跳匹配度99.8%。权限升级——主控密钥已激活。"
屏幕一阵剧烈抖动。数百个监控画面同时闪烁，每个画面里的"林浩"都在做不同的事。有的在实验室操作台前记录数据，有的躺在手术台上抽搐，还有的正从高楼上纵身跃下。
门外传来金属碰撞声。有人开始用液压钳撬门。
林浩抓起U盘塞进口袋，将密钥完全按进控制台凹槽。倒计时变成橙红色：09:58:17。
整间控制室的地板突然震颤。通风管道簌簌落下灰尘，警报红光扫过墙面，照出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门边有个掌纹识别区，下方刻着一行小字：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终端"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一片死寂中，林浩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铁门。
两短，一长。
是他和韩东约定的暗号。
他刚把手伸向暗门，手机自动亮起。还是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消息：
"别相信你看到的一切。包括现在这个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