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林浩冲进韩东的公寓楼时，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没按电梯，直接冲上楼梯，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像心跳，一声比一声急。
门开了。
韩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眉头皱了皱：“你这是……”
“你早就知道。”林浩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到底是谁。”
韩东没说话，只把门往里拉开了一点。
林浩冲进去，甩上门，转身盯着他。
屋里很暖，壁灯昏黄，窗帘拉得严实。韩东关上门后没动，也没请他坐。
“我是不是实验体？”林浩问，“我是不是个失败品？”
韩东看着他，眼神平静得让林浩心慌。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浩声音拔高了，“你明知道我去找小雅姐姐、去找书店老板、去老宅、去见苏婉……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假的，对不对？”
韩东终于开口了，语气很轻：“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
“不能？”林浩冷笑一声，“你是怕我崩溃？还是怕我离开你？”
韩东没接话，只是放下茶杯，走到沙发边坐下。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吗？”林浩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指着自己胸口，“我以为我是个普通人，我只是想救小雅。可现在呢？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活了二十多年，原来全是假的。”
韩东抬眼看他：“你不是假的。”
“我不是？”林浩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是个克隆人！我的记忆是移植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林浩！”
韩东沉默了几秒，才说：“你是。”
“你别再骗我了！”林浩一拳砸在墙上，手背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你和我爸早就串通好了，对吧？你不是我朋友，你是他的眼线。”
韩东终于站了起来，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你以为你能找到那些线索是巧合？我放任你查，是因为我想让你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接受？”林浩笑了，笑得很苦，“你让我接受我自己是个失败品？你让我接受我连身份都是他们设计出来的？”
“你不是失败品。”韩东走近一步，声音低沉但坚定，“你是人类，是真正的林浩。你爸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
“那他为什么还要制造另一个‘我’？”林浩反问，眼里泛红，“为什么还要让他取代我？为什么要把我当实验体一样对待？”
韩东没说话。
“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监视我？”林浩忽然想到什么，声音发颤，“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一直在观察我？看看我有没有‘出错’？有没有偏离他们设定的轨道？”
韩东的眼神闪了一下。
那一瞬间，林浩的心彻底凉了。
“你承认了。”他说。
韩东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林浩咬牙，“你在我身边待了二十多年，就为了确认我是个合格的‘产品’？”
“我不是那个意思。”韩东皱眉，“我是你朋友。我后来真的把你当成兄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林浩往前逼了一步，“如果我是你兄弟，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到底是谁？”
韩东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因为一旦你知道了，他们就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谁？”林浩问。
韩东没回答。
手机震动了。
林浩低头看屏幕，又是一条短信。
【小心，他在你身边。】
他猛地抬头，看着韩东。
韩东的表情变了。
不是惊讶，而是——警惕。
林浩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他说。
韩东没否认。
“你是谁？”林浩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紧，“你到底是谁？”
韩东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陌生。
“我不是实验体。”他说，“但我确实……参与过计划。”
林浩的手指握紧了手机。
“你到底替谁工作？”他问。
韩东没说话，只是缓缓向他靠近。
“别过来！”林浩大喊，同时往后退，直到背靠墙壁。
韩东停住了。
“林浩。”他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但你必须冷静。真正07号已经来了，他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你是不是也想杀我？”林浩问。
韩东的眼神变了。
“你是我兄弟。”他说，“我怎么可能杀你。”
“可你也不是完全站在我们这边，对吧？”林浩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东没回答。
手机再次震动。
【小心，他就在你身边。】
林浩猛然回头看向门口。
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外面有人。
韩东的表情变了，变得警觉而冷酷。
林浩还没来得及反应，韩东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干什——”
韩东一把将他拽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
缓慢、沉稳、带着某种压迫感。
林浩屏住呼吸。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你？”韩东开口了，语气冰冷。
门外的人没说话。
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影走进来。
林浩的眼睛睁大了。
是另一个“他”。
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人的眼神，比他更冷。
“林浩。”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你还有八小时。”
韩东挡在他面前，没有动。
“你来得太快了。”韩东说。
“我不喜欢等。”那人淡淡地说，“尤其是等一个失败品。”
林浩站在后面，浑身发冷。
“你早就知道他会来。”他对韩东说。
韩东没回头。
“我当然知道。”他说，“因为……我也在这场游戏里。”
林浩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问。
韩东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林浩彻底明白了。
韩东从来就不是他的朋友。
他一直在他们那边。
“小心。”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只有两个字：
【快跑】
林浩猛地转身，冲向窗户。
韩东没有拦他。
“林浩！”韩东在他身后喊，“别相信任何人！”
林浩没回头。
他推开窗户，外面暴雨如注。
他纵身一跃。
\[未完待续\]雨水砸在窗框上，像密集的鼓点。林浩悬在八楼窗外，手指死死扣住窗沿。风卷着雨扑进他眼睛里，视线模糊。
屋里传来脚步声。
韩东来了。
林浩咬牙，借着腰力往上翻。膝盖磕在窗台上，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翻身滚进屋子，正撞上韩东站在客厅中央。
那人还穿着那件灰色毛衣，手里却多了一把枪。
“你真不该回来。”韩东说。
林浩喘着气，往后退：“你到底是谁？”
韩东没回答，只是抬起枪口。
“等等！”林浩喊，“我手里有终端备份！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实验！”
韩东的手指动了动，枪口微微下垂。
林浩抓住机会：“你不是想杀我，对吧？那你刚才为什么——”
话音未落，韩东突然抬手，朝他头顶开了一枪。
天花板炸开一块，碎屑簌簌落下。
“别逼我说第二遍。”韩东声音冷得像铁，“把数据交出来。”
林浩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韩东至少还留着一丝兄弟情，可现在看来，对方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个。”林浩低声说，“等我帮你找到关键数据。”
韩东没否认。
林浩笑了，笑得发苦：“所以那天你放我走，是想让我替你跑腿？让你省点力气？”
韩东沉默几秒，忽然说：“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们在做克隆实验。”林浩盯着他，“我知道我是失败品，真正的07号已经来了。我还知道……”他顿了顿，声音发紧，“我爸爸参与了这一切。”
韩东的眼神变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林浩冷笑：“你以为我查不到？你以为我会一直当个傻子？”
韩东缓缓放下枪：“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谢谢你夸奖。”林浩往前一步，“但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你到底是谁的人？”
韩东没说话。
“是我爸的人？”林浩继续问，“还是他们的？”
韩东依旧沉默。
林浩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发颤：“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爸那边的？”
韩东终于开口了：“你爸只是个棋子。”
林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他问。
韩东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失败品？你以为你的存在是个意外？”
他往前走了一步：“你不是。你只是第一百零七个。”
林浩的背抵住了墙。
“你们……做了这么多？”他声音发抖。
“一百七十三个。”韩东看着他，“你现在是第七代改良版。”
“你胡说！”林浩吼道，“我不可能……不可能……”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韩东打断他，“重要的是，真正的07号已经来了。他不会允许你继续存在。”
“他到底是谁派来的？”林浩咬牙，“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韩东沉默很久，才说：“你不需要知道。”
“你少来这套！”林浩大喊，“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站哪边！”
韩东看着他，眼神复杂。
“我曾经站在你这边。”他说，“但现在……我必须完成任务。”
林浩还没反应过来，韩东已经冲了过来。
他本能地往后躲，却被韩东一把抓住手腕。
“放手！”林浩挣扎，“你疯了吗？”
韩东没放手，反而把他按在墙上，声音压得很低：“听着，如果你还想活命，就立刻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林浩愣住了。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韩东快速说道，“真正的07号不是唯一威胁。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追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浩瞪着他。
韩东松开手，往门口看了一眼：“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跟我走。”韩东低声说，“要么等他们来抓你。”
林浩还没说话，手机又震动了。
【快逃，他们来了。】
他猛地抬头，韩东已经走向玄关。
“你到底是谁？”林浩问。
韩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陌生得让林浩心悸。
“一个失败品。”他说，“和你一样。”
门开了。
外面站着两个人。
穿黑衣的男人，和……
小雅姐姐。
林浩的呼吸停滞了。
“小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人看着他，眼神冰冷。
“对不起。”她说，“我也是他们的人。”
林浩的世界崩塌了。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只有一句话：
【现在，你真的孤立无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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