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站在那扇铁门前，手心里全是汗。风吹过废弃厂区，卷起几片枯叶贴在他裤脚上。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短信还停留在那句话：“别进去，她在等你。”
他不知道“她”指的是谁，但心跳已经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身后是一片荒凉的厂区，远处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像是某种信号。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着。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握住门把。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抬脚跨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破旧的天窗透进来些许月光。他摸索着往前走，脚下的水泥地满是灰尘和碎玻璃。走了几步，他摸到一面墙，顺着墙继续往前。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呼吸。
林浩停下脚步，屏住气，仔细听。
呼吸声很轻，像是有人靠在墙边。他慢慢靠近，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他伸手去碰那人的肩膀时，一束微弱的灯光突然亮起。
“你终于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浩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身影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台灯。
灯光很暗，但他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苏婉。
他的母亲。
“你怎么……”林浩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
“我知道你会来。”苏婉放下台灯，站起身，“你爸没告诉你吗？”
林浩愣住了。他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你是来找真相的，对吧？”苏婉走到他面前，目光复杂，“那你准备好了吗？”
林浩看着她，眼神里有愤怒、疑惑、还有藏不住的期待。
“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他说。
苏婉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你爸终止实验的时候，把你带走了。但还有一个孩子，留在了实验室。”
“另一个孩子？”林浩眉头紧皱，“谁？”
苏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浩。
他接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愣住了。
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站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中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是谁？”林浩问。
“你弟弟。”苏婉低声说。
林浩的手一抖，照片差点掉在地上。
“我……还有个弟弟？”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婉点点头：“他是实验九号，编号09。”
林浩的大脑嗡的一声，所有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
实验七号，实验八号，实验九号……
韩东是实验八号，而自己是实验七号。
那么，那个实验九号呢？
“他还活着吗？”林浩问。
苏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实验被叫停后，他就消失了。”
“消失了？”林浩皱眉，“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实验室发生了火灾。所有的记录都被烧毁了，包括实验数据和名单。”苏婉的声音有些低哑，“你爸拼尽全力把你救了出来，可其他人……都死了。”
林浩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
苏婉苦笑了一下：“我逃了。但我一直不敢露面。他们还在找我。”
“谁？”林浩追问。
“他们。”苏婉的目光变得警惕，“当年参与实验的人，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林浩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她不像母亲，更像是一个逃亡多年、饱经沧桑的陌生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太多。”苏婉看着他，“再不告诉你真相，你会死的。”
林浩心头一震。
“你是说……他们会杀我？”他声音低沉。
苏婉点头：“如果你继续查下去，他们不会放过你。”
林浩冷笑了一声：“我已经没得选了。”
苏婉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你爸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他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可我不是普通人。”林浩说，“我从出生起，就不是。”
苏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告诉我，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浩问。
苏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那是我们做的一个项目，叫做‘记忆移植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个人的记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林浩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脑子里的记忆，不是我自己的？”
“是你自己的。”苏婉点头，“但你的身体，是别人制造出来的。”
林浩的呼吸有些急促：“什么意思？”
“你是个克隆体。”苏婉直视着他，“你的基因来自一个死去的孩子，而你的记忆，是通过技术手段植入的。”
林浩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不信。”他摇头，“这不可能。”
“你爸后来后悔了。”苏婉继续说，“他发现记忆移植并不稳定，很多实验体在成长过程中会出现认知混乱，甚至精神崩溃。所以他终止了实验，把你带走。”
林浩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韩东呢？”他问，“他是不是也是克隆体？”
“不是。”苏婉摇头，“他是正常人，只是被训练成了实验助手。他从小就接受特殊教育，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保护你。”
“保护我？”林浩冷笑，“所以他一直在监视我？”
“他是在保护你。”苏婉语气坚定，“他知道如果不说出真相，你会更危险。”
林浩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我恨他。”
“我知道。”苏婉看着他，“但你也要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可我只想做我自己。”林浩咬着牙，“而不是一个被设计出来的实验品。”
苏婉看着他，眼神里有心疼，也有无奈。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说，“要么停下来，回到原来的生活；要么继续查下去，可能会死。”
林浩抬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会选择后者？”
“因为你是你爸的儿子。”苏婉轻声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真相，必须有人去揭开。”
林浩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告诉我，我弟弟现在在哪？”他问。
苏婉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可能知道。”
“谁？”
“你爸的朋友，陈教授。”
林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哪？”
“他已经退休了，住在城南的养老院。”
林浩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小心。”苏婉在他身后说，“他们会盯着你。”
林浩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我知道。”
他推开门，夜风扑面而来。远处的路灯依旧昏黄，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背后，铁门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
林浩的手指悬在门把上，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短信内容只有七个字：“别进去，她在等你。”
他盯着那句话，喉咙发紧。
身后传来铁板刮擦水泥地的声响。
他猛地转身，黑暗中一双眼睛在十米开外闪烁。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那人就站在那里，像一团凝固的阴影。
林浩抓紧行李包带子，脚缓缓后退一步。
那双眼睛动了。
林浩几乎是本能地冲向铁门，用力一拉——
吱呀一声，铁门被扯开，一股浓重的腐朽味扑面而来。他冲进去，反手将门甩上，咔哒一声扣住。
眼前是条狭长的通道，墙上布满水渍，头顶吊着几根断裂的电线。尽头隐约有光，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喘着气，心跳震得耳朵发麻。
身后的铁门被轻轻叩响。
一下，两下。
声音不大，却像敲在他胸口。
“林浩。”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低而稳，“开门。”
是苏婉。
他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掐着门把手。
“你爸当年就是在这里，把你交出去的。”她继续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林浩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是病死的。”她说，“是他自己选择了结束。”
林浩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以为你是实验失败品？”她的声音忽然靠近了一些，仿佛贴着门缝传来，“错了。你才是唯一成功的那个。”
林浩猛地拉开铁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弯腰捡起，照片上是一间实验室，玻璃墙内，三个孩子并排站着。最左边是韩东，中间是小时候的自己，右边是个陌生男孩。
编号07、08、09。
林浩盯着第三个男孩的脸，忽然觉得眼熟。
那是他昨天在地铁站见过的人。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别相信记忆。真相在你没记住的地方。”**
林浩抬起头，看见通道尽头的光消失了。
一阵电流杂音从深处传来，接着，是仪器启动的声音。
他握紧照片，朝黑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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