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滴在 “Floraison” 的玻璃窗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游清辞站在花架前整理新到的桔梗，指尖刚触到花瓣，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她下意识地弯下腰，额头抵着微凉的花架边缘，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小心！”

一声低喝在耳边响起时，游清辞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后带。下一秒，“哐当” 一声脆响，她刚才靠着的花架剧烈晃动，顶端那只装着干花的青瓷瓶直直砸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Vein 的手臂还圈在她的腰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游清辞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还有他急促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震得她耳膜发麻。

“没事吧？”Vein 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红眸紧紧盯着她，像是在检查一件易碎的瓷器。

游清辞摇摇头，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胃里的疼痛还在持续，却被刚才的惊吓压下去了大半。“我没事，” 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声音有些发颤，“谢谢你。”

Vein 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去捡那些碎片。他的动作很快，指尖被锋利的瓷片划开一道小口，渗出血珠也没察觉。游清辞想去拿医药箱，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我来就行。”

他找来扫帚将碎片扫进垃圾桶，又用湿抹布反复擦拭地板，直到看不见一点瓷屑才停下。整个过程中，他没再看游清辞一眼，只是下颌线绷得很紧，透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早餐时，餐桌两端陷入了沉默。游清辞小口喝着南瓜粥，能感觉到 Vein 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她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胃里却又隐隐作痛，只能低下头去摆弄碗里的勺子。

“以后不舒服就坐下歇着。”Vein 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花架我来整理。”

游清辞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担忧的红眸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我真的没事，就是突然疼了一下。” 她试图笑一笑，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

Vein 没接话，只是把盘子里的煎蛋推到她面前，用叉子将蛋黄戳破，金黄的汁液流出来，混着酱油的香气弥漫开来。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却在今天显得格外郑重。

上午的阳光渐渐爬高，照在吧台上那只绿绒蒿马克杯上。游清辞坐在沙发上核账，Vein 在旁边修剪花枝，剪刀开合的声音比平时慢了许多。有客人进来时，他总会下意识地往游清辞这边看一眼，确认她安稳地坐着，才转身去招呼。

陈太太来取预定的康乃馨时，看到 Vein 把最高的那束花挪到了最下层的花架上，忍不住笑着问：“怎么把花放这么低？”

Vein 正在给花束系丝带，闻言头也没抬：“方便拿。”

游清辞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刻意调整过高度的花架，还有他放在吧台角落的备用折叠凳，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刚才的意外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

傍晚关店后，Vein 在院子里钉了个新的花架，比原来的矮了半截，刚好到游清辞的胸口高度。他拿着锤子敲打钉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红发在光里泛着暖融融的色泽。

游清辞端着温水走出去，递到他手边：“歇会儿吧。”

Vein 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顿了顿才松开。“以后拿高处的东西叫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红眸里的认真几乎要溢出来，“别自己逞强。”

游清辞点点头，没说话。晚风吹过后院，昙花的花苞轻轻摇曳，像在应和着什么。她看着 Vein 继续敲打钉子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守护不必说出口，就像这花架的高度，刚好够得着彼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夜深时，游清辞躺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Vein 似乎在客厅里踱步，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知道他还在担心，就像她知道自己每次胃痛时，他总会悄悄在客厅待到天亮。

胃里的疼痛渐渐平息，游清辞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或许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但此刻感受到的温暖，却真实得像握在掌心的温度。

而客厅的沙发上，Vein 正看着窗外的昙花。红眸里映着花苞的影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晨光再次爬上窗台时，游清辞发现吧台上多了个新的青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刚开的铃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 Vein 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放矮了，好拿。”

她拿起那瓶铃兰，放在鼻尖轻嗅，清甜的香气里，似乎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