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重新营业的那天，阳光格外慷慨。游清辞站在吧台后整理订单，Vein 在花架前修剪刚到的白玫瑰，剪刀开合的声音规律得像心跳。陈太太推门进来时，眼尖地发现吧台上多了个陌生的马克杯，杯身上画着株小小的绿绒蒿。

“这杯子挺别致啊。” 陈太太笑着打趣，“小萧带来的？”

游清辞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过，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嗯，他说看着像花房的绿绒蒿。”

Vein 刚好抱着修剪好的玫瑰走过来，听到这话，红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接话，只是把花束放在吧台上，顺手拿起那只马克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温水。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游清辞坐在沙发上核对着进货单，Vein 坐在旁边的地毯上，给那盆绿绒蒿换盆。陶土的腥气混着花香，在空气里酿成一种黏稠的甜。

“你说它明年真的能开花吗？” 游清辞看着花盆里细嫩的新芽，轻声问。

Vein 的指尖沾着泥土，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根部埋进土里：“会的。”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她，红眸里盛着阳光，“只要好好照顾。”

游清辞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连忙低下头去看进货单，假装被某行数字吸引。其实她的余光一直落在他的手上，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泥土，动作温柔得不像个曾经浑身戾气的人。

傍晚关店后，两人坐在后院的长椅上。那盆绿绒蒿被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昙花的花苞又鼓胀了些，像颗饱满的珍珠。游清辞看着天边渐渐暗下去的晚霞，忽然站起身：“带你去前面的街道溜达溜达吧，晚上挺热闹的。”

Vein 跟着站起来，红眸里带着一丝期待：“好。”

老街的夜晚确实热闹。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洒在青石板路上，给街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路边的小摊摆了出来，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游清辞拉着 Vein 在人群中穿梭，像个兴奋的孩子。“你看这个糖画，是不是很有趣？” 她指着一个老师傅用糖浆画出的凤凰，眼睛亮晶晶的。

Vein 看着她被灯光映得格外明亮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嗯，很像。”

他们走到一个卖风车的小摊前，游清辞拿起一个蓝色的风车，对着风跑了几步，风车转了起来，发出呼呼的响声。她回头看向 Vein，笑着说：“你也来试试？”

Vein 摇摇头，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风大，别跑太快。”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偶尔有晚归的邻居和他们打招呼。游清辞一一回应着，语气轻快。Vein 跟在她身边，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身影，像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

走到街角的一棵老槐树下，游清辞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休息。“这里的夜景是不是很好看？”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

Vein 站在她面前，红眸里映着她的影子：“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像晚风，“那天在花房，老先生说的话……”

游清辞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屏住呼吸，等着他说下去，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可 Vein 最终只是移开了目光，红眸里闪过一丝犹豫：“没什么。” 他转过身，“我们回去吧，晚了会凉。”

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游清辞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像是多了层看不见的薄纱。他依旧会在她胃痛时默默递上药片，她依旧会在他整理高处的花束时搬来梯子，只是眼神交汇时，总会比以前多些闪躲，多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有天晚上，游清辞起夜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她走过去，看到 Vein 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张在古城拍的照片 —— 她的发间别着朵紫茉莉，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还没睡？” 她轻声问。

Vein 连忙把照片收起来，脸上有些慌乱：“睡不着，看看照片。”

游清辞在他身边坐下，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拉出道细细的光影。“其实那天在古城，你给我别花的时候，”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挺开心的。”

Vein 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转头看向她，红眸里映着月光，亮得惊人。“清辞，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游清辞轻轻按住了嘴唇。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像片羽毛落在他的唇上。“别说了，” 她轻声说，眼底泛着水光，“就这样挺好的。”

Vein 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期待，有胆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握住了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两人的掌心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像两株在暗夜里相互依偎的植物，根须在地下悄悄缠绕，却始终没勇气长出地面。

夜风吹过后院，昙花的花苞轻轻颤动着，像是在等待一个绽放的信号。而游清辞和 Vein 都知道，有些话虽然没说出口，但彼此心里都懂。这样的距离，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