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宫宴的消息传遍林府时,沈沁正手把手教林栖乐认珠花的成色。听见丫鬟回话,她笑着将一支东珠簪子插在女儿发间:“正好,让你祖母瞧瞧,我们栖月戴这簪子多体面。”
林栖乐对着铜镜转了转,鬓边东珠映得她肤色莹白,她忽然轻“呀”一声,抚着发簪道:“母亲,这支簪子真好看,若是云溪妹妹在,定也喜欢。”
沈沁捻着珠串的手一顿,随即笑道:“你倒还记得她。
沈沁心头一跳,面色却不显,甚至笑容更深了几分
当年就是沈沁故意买通京城远近闻名的大师说林云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才让林寒墨狠下心把林云溪送走。不过这些乐姐儿应该不知道,当时她还小自己未同她说过。怎么会突然提起林云溪,不过也好,林云溪既然走了,就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乐姐儿真是聪慧,这怕是在提点自己;不要让林云溪回来。不过有点心机又何妨,只怕乐姐儿没有心机。沈沁心中暗暗想道。
怎么会忘?林栖乐转过身,眼底汪着水光,像有满腹委屈,只是……前几日听父亲说要接妹妹回府,女儿又盼又怕。盼着能有个伴,又怕她在外头住久了,不懂宫里的规矩。
她声音压得低,却恰好能让走进来的林墨寒听见:宫宴上都是王公贵族,妹妹若是失了礼,旁人定会说咱们林家没教好姑娘,连累了父亲和祖母的脸面……
林墨寒果然停住脚步。他对林云溪始终存着份愧疚,可“规矩”二字像根刺,扎得他不得不警醒——当年相士说她是“天煞孤星”,虽然后来渐渐淡了,可在外头野惯了的孩子,怎懂宫廷里的步步为营?
栖乐说得是。林老夫人恰好从里屋出来,手里转着佛珠,“云溪那孩子,先让她在庄子上学好规矩再说。这次宫宴,带瑾哥儿和栖月去就够了。
沈沁立刻接话:母亲考虑得周全。栖月心细,有她在,定能照看好瑾哥儿。
林栖乐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像只受惊的小鹿:“女儿定会谨守规矩,不给家里丢脸。”
林墨寒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又想起柳云溪那模糊的、据说是随了柳氏倔强性子的眉眼,终究是点了头:就按母亲说的办。
晚膳后,林栖乐独自站在廊下看雪。雪花落在她的斗篷上,簌簌地融成水痕。
她知道,林云溪此刻正在城郊的庄子上。那个被沈沁用“天煞孤星”的名头送走的原书女主,那个本该在这场宫宴被林墨寒偶然顺势接回府的姑娘,因为她几句话,错过了这次机会。
沈沁以为她是在帮自己斩草除根,林墨寒以为她是真心为家族着想,老夫人以为她是懂事体贴……谁也不知道,她只是想把这场对决,往后推一推。
现在的她,还不够强。
她需要更多时间,让老夫人离不开她的晨昏定省,让瑾哥儿习惯她每日送去的糕点,让父亲深信她是林家最贴心的女儿让京城都认识她,林栖乐……
等她把这些筹码都攥在手里,再让林云溪回来也不迟。
林云溪,你可别让我失望。
你得自己回来,用你的聪明,你的韧性,你的手段……像原书里写的那样,披荆斩棘地站到我面前。
毕竟,只有配做我对手的人,才值得我花心思去等。
她拢了拢外衫,转身回房。宫宴的衣裳还没备好,她得早点歇息,明日才有精神应付那些环伺的目光。
至于林云溪……她有的是耐心,等着看她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