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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安全屋的投影与染血的录像

记忆囚徒与时光暴君

集装箱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隔绝了外面淅沥的酸雨声和远处隐约的引擎轰鸣。瞬间,绝对的黑暗和浓烈的机油、铁锈混合的气味将时影彻底包裹。她背靠着冰冷的、布满凹凸划痕的箱壁,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箱壁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啪嗒!”

一声轻微的开关声响起。紧接着,一盏功率极低、散发着微弱昏黄光芒的应急灯,在集装箱深处的一个角落亮了起来。光线如同风中残烛,勉强驱散了门口一小片区域的浓稠黑暗,却将更远处的阴影衬托得更加深邃诡异。光线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密的尘埃颗粒,也照亮了少年阿烬那张沾满污垢、却紧绷如铁的脸。

他依旧紧握着那把粗陋的自制手枪,枪口虽然没有再直接对准时影,但警惕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她身上每一寸扫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昏黄的光线下,他眼里的仇恨和戒备如同实质的冰棱,刺得人皮肤生疼。

“站起来!”阿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冰冷,“别想耍花样!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立刻!”

时影疲惫地抬眼看着他。少年单薄的身体在昏暗中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随时会射出致命的箭矢。她知道,此刻任何迟疑或反抗都可能点燃这个火药桶。她忍着剧痛,挣扎着扶着冰冷的箱壁站直身体。动作牵扯到腰侧被管道豁口划开的一道较深伤口,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没有武器。”她喘息着,声音嘶哑,开始缓慢地摸索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袋。裤子的口袋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湿布紧贴着皮肤。上衣的口袋里,只掏出了几片在管道里挣扎时沾上的、湿漉漉的锈蚀碎屑。

阿烬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尤其是她手臂上那四个依旧刺目的血字——“别信江临”。他的呼吸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变得略微急促。

时影的手下意识地探向工装裤大腿外侧一个相对隐蔽、有拉链的口袋——那里是她在管道里藏匿点找到的、唯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动作极其细微,几乎只是指尖划过拉链的边缘。

“那里!打开它!”阿烬的厉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枪口瞬间抬起,直指时影的胸口!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显然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犹豫。“别以为我看不见!拿出来!”

时影的心脏猛地一沉。被发现了吗?她看着少年眼中那近乎疯狂的警惕和枪口冰冷的反光,知道任何隐瞒都只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用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手指,颤抖着拉开了那个口袋的拉链。

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她缓缓地将那块边缘锐利、布满深红色锈迹的金属片掏了出来,摊在掌心,暴露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

“这是什么?!”阿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更深的警惕。他死死盯着那块不起眼的金属片,仿佛那是什么剧毒的炸弹。“你从哪里弄来的?!”

“在管道里……一个藏匿点找到的。”时影如实回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片上那些冰冷刻痕的触感,“只有这个,还有一点……吃的。”她刻意忽略了压缩口粮已经被她吃掉的事实。

阿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没有立刻去抢那块金属片,反而用更加狐疑、甚至带着一丝惊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时影,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重新评估她这个人。管道里的藏匿点?还正好有这种东西?巧合?还是……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那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混杂着困惑、警惕,还有一丝……时影无法理解的、极其隐晦的悸动?

“扔过来!”阿烬最终命令道,枪口纹丝不动,“慢点!别耍花招!”

时影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抛向阿烬脚边的空地。金属片落在积着薄薄一层油污的地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翻滚了几下。

阿烬没有立刻去捡,而是死死盯着时影,确认她没有后续动作后,才极其谨慎地、保持着瞄准姿势,慢慢弯下腰,用空着的左手迅速将金属片抄了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警惕,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贫民窟少年。

冰冷的金属片入手,阿烬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锈迹和刻痕。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些细小、冰冷、排列奇异的符号时,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昏黄的光线下,时影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死死盯着金属片表面,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脸上的污垢也掩盖不住那一闪而过的、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可能……”他几乎是失声低语,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握着枪的手都跟着晃了一下,“这……这东西怎么会在那里?怎么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时影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警惕和仇恨,而是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困惑,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仿佛时影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巨大谜团!

“你……你到底是谁?!”阿烬的声音嘶哑,枪口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你怎么会有这个?!说!”

“我说过了,在管道里捡的!”时影也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心头狂跳,那块金属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这个充满仇恨的少年如此失态?“那上面刻的是什么?你认识?”

阿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激烈的内心挣扎,眼神在时影和手中的金属片之间疯狂地来回扫视,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块冰冷的金属片,似乎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认知。

集装箱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应急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最终,阿烬眼中的混乱被一种更深的、近乎偏执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将那块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甚至割破了他的掌心皮肤,一丝鲜红从指缝中渗出,他也浑然不觉。

“好……很好……”他喃喃自语,声音冰冷得如同地狱刮来的风,目光再次锁定时影,那里面翻涌的仇恨似乎因为这块金属片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复杂和浓烈,但目标却似乎更加明确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得到它……既然你也被那个魔鬼追杀……既然你手臂上也刻着那四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疯狂?

“那就让你看清楚!看清楚你手臂上警告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畜生!”阿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控诉和刻骨的恨意!他猛地转身,不再用枪指着时影,而是大步走向集装箱最深处、应急灯旁边一个被破烂油布覆盖着的、半人高的凸起物。

他粗暴地一把掀开油布!

下面露出的,并非武器或补给,而是一台看起来极其陈旧、外壳布满划痕和锈迹的便携式投影仪!机器旁边还散落着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数据线和一个同样破旧、沾满油污的移动存储盘。

时影愣住了。在贫民窟深处,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出现这样一台明显与生存物资无关的精密设备,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违和感。阿烬……他要做什么?

只见阿烬动作异常熟练,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迅速地将数据线连接到投影仪和存储盘上。他的手指因为激动和仇恨而微微颤抖,但操作却精准无误。他用力按下投影仪侧面的一个磨损严重的启动键。

嗡——

一阵低沉的、带着杂音的启动声响起。投影仪前方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柱,光线中飞舞着密集的灰尘颗粒。光柱打在对面相对平整的集装箱内壁上,形成一片模糊抖动的光斑。

阿烬背对着时影,肩膀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微微耸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浸满了冰冷的恨意:

“看好了……时影。看看你手臂上警告你不要相信的那个人……看看时间管理局最忠诚的‘剃刀’……江临指挥官……他亲手做了什么!”

他猛地按下了存储盘上的播放键!

滋啦——!

刺耳的电流干扰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集装箱!投影光幕剧烈地抖动、闪烁,画面扭曲变形,充满了雪花噪点,仿佛信号极其不稳定,随时会中断。然而,在那些破碎、跳跃的光影中,一些模糊的影像还是艰难地呈现出来。

画面显然是用某种隐藏的、低分辨率的监控设备偷拍的,视角很低,画面晃动得厉害,边缘严重畸变。背景似乎是一个光线昏暗、堆满废弃金属零件的……垃圾处理场?或者某个地下通道的入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沾满泥污廉价胶鞋的脚,正在惊恐地后退。镜头剧烈晃动,向上抬起一角,捕捉到一张布满皱纹、写满恐惧的老年男性的脸,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他似乎在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什么,但声音被巨大的电流噪音完全淹没。

紧接着,镜头猛地转向一侧!

一个高大、挺拔、穿着哑光黑色管理局作战服的身影,如同冰冷的死神,清晰地出现在画面中!即使画面模糊扭曲,即使只能看到侧脸和背影,时影的心脏也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是江临!

那冷硬的下颌线条,那宽阔而充满力量感的肩膀,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脊背,还有那身代表着绝对秩序和毁灭的黑色制服……与不久前在棚屋门口用枪口锁定她、宣告第99次清除开始的身影,完美重合!

画面中,江临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着旁边一个士兵的报告(士兵的身影在画面边缘,非常模糊)。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冷峻,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坚硬的岩石雕刻而成。那种绝对的、非人的冰冷感,透过模糊抖动的画面和刺耳的噪音,依然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时影的眼中!

下一秒,江临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或者做出了某个决定。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然后,他缓缓地、稳定地抬起了右臂!

黑色的战术手套包裹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一把造型简约却充满致命气息的能量手枪!枪口,精准地、毫无偏差地指向了那个正在惊恐后退、苦苦哀求的老人!

不!时影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画面剧烈地晃动、闪烁,噪点如同暴雪般覆盖了大部分细节。但就在这破碎的光影中,时影清晰地看到——

江临扣动了扳机!

一道刺目的、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幽蓝色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撕裂了昏暗的光线!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被电流噪音放大了无数倍的、如同西瓜爆裂般的闷响!

画面中央,那个苦苦哀求的老人,头颅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上半身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向后倒飞出去!一团模糊的、暗红色的东西在他头部的位置猛地炸开!如同被砸碎的、熟透了的浆果!破碎的骨渣和红白相间的组织物呈放射状向后喷溅,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和堆积的废弃金属零件上,留下大片大片触目惊心、令人作呕的污迹!

老人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垃圾堆里,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只剩下无头的脖颈断口处,汩汩地向外冒着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反射着幽暗光线的血泊。

画面在这一刻剧烈地扭曲、跳动,最终彻底被雪花噪点吞没,只剩下刺耳的“滋啦——”电流声在死寂的集装箱内疯狂回响。

投影仪的光柱依旧亮着,打在箱壁上,映照出一片晃动的、惨白的光斑。

死寂。

集装箱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台老旧投影仪发出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嗡鸣声。

阿烬背对着时影,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握着枪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指节发白,咯咯作响。他没有回头,但时影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滔天的恨意和悲恸,如同无形的海啸,几乎要将这个狭小的空间彻底淹没。

时影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刚才那惊悚的画面中凝固了,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蔓延,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副地狱般的景象在疯狂地、反复地回放:江临冰冷无情的侧脸,稳定抬起的手臂,致命的幽蓝光束,炸裂的头颅,喷溅的血肉,蔓延的血泊……

“呕……”

强烈的恶心感如同火山般爆发!时影猛地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她扶着冰冷的箱壁,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物。

别信江临!

手臂上那四个血字带来的刺痛感,此刻变得无比真实和尖锐!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之前的茫然、困惑、甚至那一丝源自记忆碎片的不合时宜的悸动,在这一刻被眼前这血淋淋的、残酷到极致的画面彻底碾碎!

这就是江临!

时间管理局最锋利的“剃刀”!冷酷无情的清除者!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可以毫不犹豫轰碎一个苦苦哀求老人头颅的恶魔!

99次清除……每一次,是否都伴随着这样的屠杀?每一次,是否都意味着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的彻底终结?而自己,就是被这样一个魔鬼,一次次追捕,一次次拖回那冰冷的深渊,被强行抹去所有的记忆?

巨大的恐惧、冰冷的绝望、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欺骗和玩弄的愤怒,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噬咬着时影的神经!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郁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出来的、崩溃的尖叫。

“看到了吗?”阿烬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缓缓转过身。昏黄的光线下,他布满污垢的脸上,泪水混合着油污无声地滑落,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火焰!那火焰直直地射向时影,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残酷和质问:“看清楚了吗?!那个魔鬼!那个刽子手!就是他!江临!他杀了我爷爷!就在我眼前!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

阿烬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他一步步向时影逼近,手中的枪再次抬起,这一次,枪口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他扬了扬手中那块染着他自己掌心血迹的锈蚀金属片,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

“你问我这上面刻的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是那个畜生指挥部的部分结构图!是我爷爷用命换来的东西!是他临死前……临死前塞进通风管道里的!他让我逃……让我活下去……让我找机会……”他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无法言语,但眼中的仇恨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拿到它?!你和江临……到底有什么关系?!说!”

锋利的枪口,带着少年刻骨的仇恨和刚刚目睹亲人惨死的巨大悲痛,死死抵住了时影的眉心!冰冷的金属触感,混合着阿烬掌心渗出的、温热的血液,带来一种诡异而致命的粘腻感。

集装箱内,空气凝固如铅。投影仪的光柱在墙壁上投下两人扭曲拉长的影子,如同地狱里挣扎的恶鬼。老旧机器发出的嗡鸣和电流噪音,如同亡魂不甘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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