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溪蹲在后院的狗洞前,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小姐!"春桃急得直跺脚,手指绞着帕子都快拧出水来,"这、这不成体统!要是让大公子知道..."
"嘘——"沈言溪竖起手指,冲她眨眨眼,"我就出去半个时辰,买串糖葫芦就回来!哥哥今日不是去拜访那位神神秘秘的剑术先生了嘛,不会发现的。"
没等她再拦,沈言溪已经撩起裙摆,灵活地钻了出去。
墙外的青石板路被太阳晒得发烫,沈言溪踮着脚跳过几个水洼,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自由的感觉真好!
街上比沈言溪想的热闹多了。
卖糖人的老伯正舀着金黄的糖浆画凤凰,旁边杂耍艺人喷出一团火,惹得围观的小孩们哇哇大叫。
空气中飘着油饼和芝麻糖的香甜沈言溪我攥着偷偷攒的铜板,像只欢快的小雀儿往西街最出名的李记糖铺跑去。
转过巷角时,沈言溪突然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哎哟!"
一个灰扑扑的影子猛地从墙角窜起来,沈言溪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坐在地上。
定睛一看,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头发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脸上脏得只能看清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警惕地盯着自己,手里攥着半块发硬的馍馍。
"对、对不起!"沈言溪赶紧后退两步,突然发现他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糖葫芦——李记特制的山楂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衣。
在阳光下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他的喉咙动了动,却倔强地别过脸去:"走路看着点。"
声音哑哑的,像是很久没好好喝过水。
沈言溪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他,突然把竹签往他面前一递:"给你吃吧。"
他瞪圆了眼睛,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他们坐在巷子口的石阶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他吃糖葫芦的样子很怪,先小心地用舌尖舔掉糖衣,再把山楂籽整整齐齐吐在手心里,用一块破布仔细包好。
"我叫沈言溪。"她晃着腿,鹅黄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你呢?"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言溪以为他不会回答。
"......阿檐。"他终于闷声说,"因为总睡在屋檐下。"
沈言溪注意到他挽起袖子的手腕上有道疤,像是被什么划伤过。
正要开口问,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干草茎编的小星星。
"给。"他粗鲁地塞过来,指尖却轻轻发抖,"换糖的。"
沈言溪捧着小星星,发现草茎间还缠着根细丝。
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春桃带着哭腔的喊声:"小姐!小姐您在哪儿啊!"
阿檐像受惊的野猫一样跳起来:"你家的人?"
沈言溪点点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这才发现他掌心布满老茧,粗糙得像树皮。
"快走。"他把我往街上推,"别让他们看见你和我..."
话没说完,巷子那头已经出现春桃的身影。
阿檐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要翻墙。
"等等!"沈言溪拽住他破旧的衣角,"明天我还来!给你带肉包子!"
他站在墙头的阴影里,脏兮兮的脸上突然露出个笑容,白牙在暮色中一闪而过。
没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里包着山楂核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