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稠,像浸了水的棉花。江停看着那块橡皮,突然想起左奇函的话。“证据都准备好了”。
江停“我没有。”
她重复道,指甲掐进掌心。疼.
班主任叹了口气,茶杯盖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五十块不多,你要是拿了,放回去,这事就算了。”
江停的眼睛有点酸。去年冬天,他们也是这样。把她的作业本扔进厕所,说她故意弄脏。在饮水机里撒粉笔灰,说她想毒害同学。甚至有人说,她爸妈的车祸是拜她所赐
江停“我真的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踩住的猫。
张烬初“行了”
张烬初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张烬初“老师,可能是张函瑞看错了。江停不是那样的人。”
他转向江停,眼神很软,像裹了层糖衣的针。
张烬初“是不是你不小心碰掉了?没关系的。”
江停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喉咙里像堵着团烧红的棉絮。
走出办公室时,张函瑞跟了出来。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唇哆嗦着。
张函瑞“我…我不是故意的,张烬初他……”
江停“滚。”
江停说。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
张函瑞愣住了,眼泪啪嗒掉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湿痕
张函瑞“我……”
江停没再理他,快步往前走。走廊里的风灌进领口,冷得像刀。
杨博文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本物理书。看见她,他的脚步顿了顿。
杨博文“没事吧?”
江停摇摇头,擦了擦眼睛。指尖沾了点湿,像刚下过的雨。
杨博文“我相信你。”
他说,声音很温和,像春天的风
杨博文“张烬初那个人,心思重。”
江停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第一次,有人说相信她。不是敷衍,不是怜悯,是真的相信。
江停“谢谢。”
她说。
杨博文笑了笑,把物理书往她这边推了推。
杨博文“这道题,上次你说不会,我写了步骤。”
书页上的字迹很工整,蓝色的钢笔水在光里闪着亮。江停摸了摸,纸页有点糙,像晒过太阳的皮肤。
午休时,江停去了顶楼的画室。钥匙是杨博文给的,黄铜的,上面挂着个橙色的小铃铛,晃一下,发出清脆的响。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像凝固的阳光。画架上蒙着布,角落里堆着颜料管,有的挤空了,皱巴巴的像只干瘪的手
江停走到窗边,往下看。操场上传来喧闹声,运动会的彩旗在风里招展,红的、黄的、蓝的,像打翻的调色盘。
左奇函突然从门后钻出来,吓了她一跳。他手里拿着罐啤酒,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还是那件印着骷髅头的T恤。
江停“你怎么来了?”
江停后退一步,撞到画架。蒙布滑落,露出半幅画。夕阳下的海面,橘红色的,像块融化的金子
左奇函“来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左奇函灌了口啤酒,喉结滚动着
左奇函“张烬初那招够阴的吧?”
江停没说话,捡起地上的蒙布,重新盖在画架上。布料上沾着点颜料,蹭在手心,蓝的,像未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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