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响，像碾碎的骨头。
江停蹲在看台后面，数着地上的烟蒂。有三根是同一个牌子，过滤嘴上沾着点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左奇函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带着股烟味。他踢了踢她脚边的烟蒂
左奇函“捡垃圾呢？”
江停没理他，把烟蒂拢成一小堆。阳光穿过叶缝落在上面，滤嘴的红亮得刺眼。
左奇函“张烬初那孙子…”
左奇函靠着栏杆坐下，摸出烟盒抖了抖，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左奇函“昨天把你作业本扔垃圾桶了。”
江停的手指顿了顿。难怪早上找了半天没找到，数学老师用红笔写的“补”字还在封面上，像道未愈合的疤。
左奇函“我帮你捡回来了。”
左奇函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扔过来。封面沾着点灰，边缘卷了角，像只被踩过的蝴蝶。
江停翻开，里面的字迹被水洇过，晕成一团蓝。是那天的雨。
江停“谢了。”
她把本子塞进书包，声音比落叶还轻。
左奇函笑了，划着火柴。火苗在风里抖了抖，照亮他眼底的红血丝。
左奇函“第一次听你说这两个字。”
烟味漫过来，混着泥土的腥气。江停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想走。
左奇函“运动会那天”
他突然说，烟圈从嘴里吐出来，很快散在风里
左奇函“张烬初要搞事。”
江停的脚步顿住了。
左奇函“他让张函瑞去告老师，说你偷了班费。”
左奇函弹了弹烟灰，灰落在他的鞋面上，像层薄雪
左奇函“证据都准备好了，是你掉在走廊的橡皮。”
江停摸了摸口袋里的橡皮。是杨博文上次借她的那块，米白色的，边缘被啃得坑坑洼洼。
江停“他为什么……”
左奇函“为什么针对你？”
左奇函打断她，嘴角勾着冷笑
左奇函“可能觉得你像只老鼠，踩起来好玩。”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起来，又重重落下。像被人扇了耳光。
上课铃响的时候，江停看见张函瑞站在教学楼门口。他手里攥着个信封，指节发白，像在捏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猛地别过头，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江停走进教室，张烬初正在擦黑板。白色的粉笔灰落在他的肩膀上，像落了场早雪。他转过身，冲她笑了笑，牙齿很白。
张烬初“江停！”
他说
张烬初“老师找你。”
办公室里，班主任的茶杯冒着热气。张烬初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优秀班干部”。
“班费少了五十块。”
班主任的声音很沉，像压着块石头，“张函瑞说，昨天只有你在教室待到最后。”
江停的指尖发冷。她看着张函瑞。他缩在墙角，头埋得很低，校服领口的校徽闪着光，像枚刺眼的勋章。
江停“不是我。”
江停说。声音很干
张烬初“可你的橡皮掉在讲台旁边了。”
张烬初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块米白色的橡皮
张烬初“张函瑞说，他看见你碰过班费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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