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段清野的未婚妻回国那天，林梦涵正在图书馆整理笔记，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响。手机震了震，是段清野发来的消息：「晚上有空吗？我未婚妻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那行字刺得她眼睛发涩，她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回了个「好」。

饭局定在巷口那家老菜馆，林梦涵到的时候，段清野正站在门口等她。他穿了件熨帖的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看见她来，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怎么穿这么素？」

没等她回话，包厢门开了。一个穿着香槟色长裙的女生走出来，卷发衬得侧脸线条柔和，看见段清野时笑了笑，目光却先落在林梦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你就是梦涵吧？常听清野提起你。」她走上前，声音像浸了蜜，「我叫苏晚，你可以叫我晚晚。」

林梦涵刚要打招呼，就被苏晚拉住了手。女生的指尖微凉，捏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果然跟清野说的一样，眼睛像小鹿似的，真可爱。」

段清野在旁边咳嗽了声：「先进去吃饭。」

饭桌上，苏晚几乎没怎么跟段清野说话，反而一个劲给林梦涵夹菜。「这个糖醋排骨好吃，你多吃点。」「梦涵你喜欢画画？我最近在学油画，有空可以一起去画室啊。」「清野说你物理不好？我大学辅修过物理，要不要我给你补课？」

段清野的脸越来越沉，把林梦涵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往自己盘里拨：「她吃不了这么多。」

苏晚眨了眨眼，非但没停，反而凑到林梦涵耳边，用气音说：「其实我跟清野是家里定的亲，我对他没感觉啦。」她吐了吐舌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倒是你，跟他站在一起很般配呢。」

林梦涵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段清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放下筷子：「苏晚，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苏晚拿起纸巾，慢悠悠擦了擦嘴角，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你看你，紧张什么？梦涵这么好，换我是男生，也会喜欢的。」

那天的饭吃得格外漫长。散场时，苏晚主动说要跟林梦涵顺路，让段清野自己先走。段清野盯着苏晚挽住林梦涵胳膊的手，脸黑得像锅底，却被苏晚一句「放心，我会送梦涵到家的」堵了回去。

两人走在巷子里，秋风吹起林梦涵的头发，苏晚伸手帮她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多年的好友。「梦涵，」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清野？」

林梦涵的脚步顿住了，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苏晚笑了笑，月光落在她眼里，显得格外真诚：「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他说清楚，解除婚约的。」她侧过头，认真地看着林梦涵，「他那个人，看着别扭，其实藏不住事。你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

走到林梦涵家楼下，苏晚抱了抱她：「别跟自己较劲啦。明天我约了清野，等我消息。」

林梦涵站在原地，看着苏晚转身离开的背影，又抬头望向段清野家的方向，窗口亮着灯，不知道那个别扭的少年，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秋风卷着落叶飘过脚边，她突然觉得，这个秋天，或许藏着比夏天更甜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