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下午，林梦涵的手机响了，是苏晚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搞定了。」

她握着手机愣了半天，指尖在屏幕上悬着，想问点什么，又觉得唐突。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摊开的物理错题本上，那道段清野讲过的受力分析题旁，她当时鬼使神差画了个小小的鲨鱼泳圈。

正出神时，楼下传来熟悉的喊声。林梦涵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段清野站在老槐树下，没背书包，手里攥着个纸团，脚边的落叶被他踢得沙沙响，耳朵红得厉害。

「林梦涵，你下来！」他仰头喊，声音有点哑。

她抓起外套跑下楼，刚站定，就被他塞过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苏晚跟你说了吧？」他眼神飘忽，不敢看她，「那什么……婚约解除了。」

林梦涵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画，画的是水上乐园的沙滩，两个小人蹲在地上捡贝壳，其中一个的头顶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鲨鱼泳圈。画的角落写着行字：「其实从去年夏天，就想把这个给你了。」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抬头时撞进段清野的眼睛里。他眼里的紧张像涨潮的海水，几乎要漫出来，却还是梗着脖子说：「苏晚说……说我再不说，你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谁啊？」林梦涵忍不住笑。

「还能有谁？」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周屿啊，还有上次跟你借笔记的那个男生，还有……」

「段清野。」林梦涵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绒毛，像那天他讲题时她偷偷观察的那样，「你画里的两个小人，是我们吗？」

他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却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去年夏天看见你蹲在沙滩上捡贝壳，就觉得……觉得你比贝壳好看。」

风卷着槐树叶落下来，正好飘在两人脚边。段清野突然低头，视线落在她脖子上——那颗贝壳项链还戴着。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放得很轻：「那你呢？你……」

「我什么？」林梦涵故意逗他，抬手摸了摸贝壳。

「你愿不愿意……」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以后捡贝壳，都跟我一起？」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林梦涵看着他手里还没松开的纸团，突然想起苏晚昨晚说的话：「他藏不住事的。」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像碰了碰夏天留在他脸上的阳光。「笨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早就愿意了啊。」

段清野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按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那……那晚上去看电影？」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点抖，「我买了爆米花，你爱吃的那种焦糖味的。」

林梦涵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笑着点头。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她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阳光，比夏天的浪花还要暖。

远处的巷口，苏晚靠在墙上，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掏出手机给段清野发了条消息：「欠我的奶茶别忘了，要超大杯的。」发完收起手机，转身笑着走远了，身后的老槐树下，两个身影依偎着，把秋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