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东宫的书房里已经吵翻了天。
萧景琰拍着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
“开海！必须开海！老默，苏先生带回来的海图呢？”
陈默从案几底下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缓缓展开。
《南海诸岛海路全图》
精细的墨线勾勒出蜿蜒的海岸，星罗棋布的岛屿旁标注着小字。
“此处多珍珠，土人善潜”
“此湾藏暗礁，舟需绕行”
“此岛有淡水，可泊大船”
萧景琰眼睛发亮，手指顺着海图一路向南，突然停在一处。
“这儿！这个叫珊瑚洲的地方，画了个红圈！”
苏仪轻咳一声。
“此地盛产龙涎香，罗斯人去年就在此建了货栈。”
太子猛地站起来。
“那还等什么？咱们的船呢？！”
三日后，金陵水师衙门。
水师提督周闯捧着海图，眉头紧锁。
“殿下，咱们的战船……怕是不适合远航。”
萧景琰瞪眼。
“什么意思？”
周闯苦笑。
“咱们的船都是平底河船，一出外海就晃得跟醉汉似的。”
苏仪突然插话。
“南海渔民有种鹰船，尖底高帆，能抗风浪。”
陈默眼睛一亮。
“造价如何？”
“比战船便宜七成。”
太子拍板。
“造！先造十艘！”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是徐谦。
老阁老拄着拐杖闯进水师衙门。
“胡闹！海禁乃祖制，岂能轻开？”
萧景琰梗着脖子。
“祖制还说片板不得入海呢！现在罗斯人的船都开到咱家门口了！”
徐谦冷笑。
“殿下可知，当年倭寇之祸？”
“知道！”
太子一挥手。
“所以更要开海！咱们的船出去，总比贼船进来强！”
老阁老还要再说，严鸿突然出现。
“徐老，您书房第三格暗柜里，藏着什么？”
徐谦脸色骤变。
当夜，徐谦的暗柜被打开。
里面竟是一套《南海私贸录》，详细记载了二十年来沿海豪族走私的路线、货品。
严鸿指尖轻点册子。
“徐老，您早就在等这一天吧？”
徐阁老沉默良久，终于叹道。
“……老夫只是没想到，会是太子来开这个头。”
水师的鹰船试航日，金陵码头人山人海。
萧景琰非要亲自登船，被陈默和周闯一左一右架住。
“殿下！您晕船！”
太子挣扎。
“本宫不……呕……”
话没说完，就趴在船舷上吐得天昏地暗。
岸上百姓哄笑，谢蘅迅速在《民报》上记下一笔：
“太子殿下首航壮举：吐得比渔网还沉。”
真正的首航，由周闯带队。
十艘鹰船满载丝绸，瓷器，沿着海图标注的航线南下。
临行前，苏仪塞给周闯一个小匣子。
“遇到罗斯商船，把这个给他们船长。”
匣子里是块玉牌，刻着“昭”字。
“这是？”
“罗斯人认这个，有这牌子，他们不敢抢货。”
三个月后，鹰船归来的消息震动金陵。
船队不仅带回了龙涎香，珊瑚，更打通了三条新航线。
“南海诸部愿与大昭互市，岁贡珍珠十斛！”
萧景琰在朝堂上高举贡表。
“诸位！这才是开始！”
龙椅上，萧睿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嘴角微扬。
深夜，陈默独自站在码头，望着漆黑的海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沉拎着药箱走来。
“陈大人，看海？”
陈默点头。
“我在想，若早十年开海……”
“不晚。”
苏沉递给他一瓶药油。
“抹在太阳穴，防晕船。”
月光下，两人并肩而立，远处海天相接处，已现出一线曙光。
清晨，东宫后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萧景琰蹲在石阶上，面前摆着一堆木块、铁片和麻绳，正全神贯注地拼凑着什么。
陈默路过，驻足观望。
“殿下，您这是……”
太子头也不抬。
“老默！本宫要做个‘自动翻书器’！这样批奏折就不用动手了！”
陈默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零件，沉默片刻。
“殿下，您上个月做的‘自动研墨机’，把三本奏折碾成了纸浆。”
萧景琰：“……”
谢蘅的《东宫观察日记》更新：
“辰时三刻，太子殿下发明失败，怒踹木块，误伤路过野猫一只。
野猫反击，抓破殿下朝服，周闯将军奉命捉猫，反被猫抓破脸。
最终由苏沉神医出面，以小鱼干诱捕法平息事态。
结论：东宫近期不宜养猫。”
午膳时分，郑瑜抱着一摞文书走进书房。
“殿下，江南新田册已整理完毕。”
她将册子放下，突然瞥见桌角摆着个奇怪装置。
几根木棍支着个小锤子，锤子下方压着本书。
“这是？”
萧景琰得意道。
“自动背书器！锤子定时落下，砸醒打瞌睡的人！”
话音刚落，装置咔地一动。
小锤子猛地弹起，精准命中太子额头。
郑瑜：“……”
东宫还是太自由了。
午后，陈默在值房发现一只灰头土脸的猫。
这小家伙蹲在窗台上，尾巴尖还沾着墨汁，显然是早上那位“刺客”。
他顺手捞起猫，从袖中摸出块肉干。
猫嗅了嗅，嫌弃地扭头。
陈默挑眉，又摸出个小纸包，苏沉特制的药膳肉干。
猫尝了一口，立刻狼吞虎咽。
窗外，苏沉恰好路过，见状驻足。
“陈大人，猫不能吃那个。”
陈默抬头。
“为何？”
“里面有安神药材，”
苏沉面无表情。
“它会睡上一天。”
话音刚落，猫已经瘫软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夜深，陈默伏案工作，忽听窗棂“咔哒”一响。
抬头望去，那只安神药效过去的猫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条小鱼干。
它把鱼干放在案头，冲陈默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翘起，俨然一副报恩架势。
陈默失笑，伸手揉了揉猫脑袋。
窗外，苏沉提着灯笼走过，光影摇曳间，她瞥见窗内一幕，唇角微扬。
谢蘅的日记补记：
“今日要事：
1. 太子殿下发明三败，创下‘一日内发明失败’新纪录；
2. 东宫野猫因祸得福，获封御前带爪侍卫；
3. 周闯将军学会下棋第一步，如何合理耍赖；
4. 陈大人获得猫主子的小鱼干俸禄一份。”
附注：明日试验自动喂猫机，图纸由太子殿下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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