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阴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公馆的厨房,为一切镀上金色光晕。沈晏辞站在料理台前,修长的手指正灵巧地给一条鲈鱼去鳞。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萧屿汕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不敢上前打破这画面。他刚从训练场回来,身上还带着汗水与尘土的气息,与眼前这个居家版的沈晏辞格格不入。
"站在那里干什么?"沈晏辞头也不抬,"过来帮忙。"
萧屿汕这才走进厨房,在流理台边站定:"需要我做什么?"
沈晏辞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先去洗澡。你身上的味道能熏死这条鱼。"
萧屿汕耳根一热,低头闻了闻自己,确实汗味浓重。他转身要走,却被沈晏辞叫住。
"等等。"沈晏辞沾满面粉的手突然伸过来,在他鼻尖轻轻一抹,"好了,去吧。"
萧屿汕愣在原地,鼻尖上的面粉像一团火,烧得他心跳加速。他僵硬地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萧屿汕冲完澡回来,发现厨房已经变了样。料理台上摆满了各色食材,沈晏辞正在和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把洋葱切了。"沈晏辞用下巴指了指案板,"要碎末。"
萧屿汕默默拿起刀开始工作。他刀工极好,洋葱很快变成一堆均匀的细末。沈晏辞偶尔瞥他一眼,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感
"围裙。"沈晏辞突然转身,背对着萧屿汕,"系上。"
萧屿汕放下刀,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他小心地环过沈晏辞的腰,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纤细而有力的腰线。沈晏辞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让他喉咙发紧。系带时,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才打好结。
"笨手笨脚的。"沈晏辞轻笑,却没有转身,任由萧屿汕的手在他腰间流连,"继续切菜。"
两人就这样在厨房里忙碌,偶尔手臂相碰,默契得仿佛共舞。萧屿汕发现沈晏辞下厨时有种罕见的专注,眉头微蹙,嘴唇轻抿,完全不像那个在黑帮会议上谈笑间决定他人生死的暴君。
"你会做饭?"萧屿汕忍不住问。
沈晏辞将鱼放进蒸锅,撒上刚切好的葱姜:"小时候母亲身体不好,我常给她煮粥。"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迷茫,“后来嘛……”
萧屿汕知道他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沈晏辞的母亲是在他十四岁那年被仇家杀害的,死状极惨。那是沈晏辞第一次杀人——他用一把水果刀捅死了那个凶手,整整二十七刀。
"今天为什么..."萧屿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晏辞却明白他的疑问:"明天的事,可能会很麻烦。"他盖上锅盖,转身直视萧屿汕,"如果这是最后一餐,我不想吃外卖。"
萧屿汕的心脏猛地一缩:"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我知道。"沈晏辞伸手拂去萧屿汕肩上一根看不见的头发,"所以今晚,就当是犒劳你。"
日落时分,一桌菜终于准备好了。清蒸鲈鱼、红烧排骨、蒜蓉青菜和一碗紫菜蛋花汤,简单却色香俱全。沈晏辞甚至还烤了一盘曲奇饼干,形状歪歪扭扭,但香气扑鼻。
"坐。"沈晏辞指了指餐桌,自己则去酒柜取了一瓶红酒,"今晚破例,允许你喝一杯我的收藏。"
萧屿汕看着沈晏辞倒酒时优雅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黑发微微蓬松,像是刚洗过,整个人散发着居家的慵懒气息,与平日里的凌厉判若两人。
"尝尝。"沈晏辞将一块鱼肉夹到萧屿汕碗里,眼中带着罕见的期待。
萧屿汕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在口中化开,调味恰到好处。他惊讶地抬头:"很好吃。"
沈晏辞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那就多吃点。"
两人安静地用餐,偶尔碰杯。红酒让萧屿汕的胃部暖洋洋的,胆子也大了些:"哥也经常给别人做饭吗?"
"你是第一个。"沈晏辞抿了口酒,"也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在萧屿汕胸口炸开一团火,烧得他指尖发麻。他低头猛扒几口饭,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饭后,萧屿汕主动收拾碗筷。沈晏辞靠在料理台边看他忙碌,突然开口:"屿汕,如果明天出了意外..."
"不会有意..."
"听我说完。"沈晏辞打断他,"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你不要报仇,立刻离开这座城市。"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这些准备好了,放在车库那辆黑色路虎里。"
萧屿汕放下碗,双手紧握成拳:"我不会用上的。"
"我希望如此。"沈晏辞走近,抬手抚上他的脸,眼底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但你必须答应我。"
萧屿汕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艰难地点头:"我答应。"
沈晏辞满意地收回手,转身走向客厅。鞋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萧屿汕注意到他穿的还是夏天的拖鞋
"晏哥。"他叫住沈晏辞,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换鞋。"
沈晏辞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萧屿汕为他换鞋的样子。青年跪在地上的姿态如此自然,仿佛生来就该如此。他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让人想伸手抚摸。
"屿汕。"沈晏辞轻声唤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吗?"
萧屿汕帮他换好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合唱队,没有立即起身:"因为我好用?"
"因为你不怕我。"沈晏辞的声音带着一丝萧屿汕从未听过的脆弱,"其他人,包括那些元老,看我的眼神里都藏着恐惧。只有你..."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萧屿汕的发梢,"只有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我。"
萧屿汕抬头,正好撞进沈晏辞深邃的目光中。那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压抑多年的爱语。但沈晏辞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这魔咒般的时刻。
沈晏辞收回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冷峻:"靠……那些畜生提前行动了。"他快步走向书房,"准备车,马上出发。"
萧屿汕立刻起身,所有的柔情蜜意瞬间被肃杀取代。他迅速检查了身上的武器,跟着沈晏辞走向书房。
"货出了问题。"沈晏辞一边快速翻阅文件一边说,"码头那边已经交上火了。"他抬头,眼中寒光凛冽,"有人泄露了消息。"
萧屿汕心头一紧:"内鬼没清理干净?"
"很可能。"沈晏辞合上文件,"走吧,路上再说。"
十分钟后,黑色迈巴赫驶向码头方向。萧屿汕开车,沈晏辞坐在副驾驶不停接打电话,声音冷静地发出各种指令。夜色已深,路灯在车窗上投下快速移动的光斑。
"靠边停一下。"经过一个路口时,沈晏辞突然说。
萧屿汕依言停车,疑惑地看向沈晏辞。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手指抚上他的领口:"领子乱了。"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萧屿汕的喉结,"今晚小心点,别死了。"
萧屿汕屏住呼吸,点头。沈晏辞的唇离他只有寸许,带着红酒的香气,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吻上去的冲动。
但下一秒,沈晏辞已经退回座位,重新系好安全带:"走吧。"
车再次启动,驶向未知的血色夜晚。萧屿汕握紧方向盘,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让沈晏辞平安回到那个厨房,再做一次饭给他吃。
码头方向的天空已经隐约泛起不祥的红光,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