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排练室飘着淡淡的脂粉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道具组的同学正把“雷峰塔”模型固定在舞台中央,纸糊的塔身刷了层银粉,在光下泛着冷光;林晓坐在镜子前,对着手机里的越剧视频,反复练习小青“怒指许仙”的身段,青绸裙的裙摆被她踩得发皱;陈阳拿着书童的台词本,蹲在角落小声背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练唱腔的袁云轩,眼里满是佩服。
袁云轩站在舞台中央,淡青色戏服的裙摆垂落在地,银线白莲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正练“断桥相认”里的核心唱段,声音柔婉却不发飘,尾音带着越剧特有的婉转,连“许仙啊”三个字的嗔意都恰到好处。他抬手时,指尖会刻意放软,模拟古代女子的温婉;转身时,裙摆划出的弧度精准控制在半米内,既不拖沓,又透着飘逸——虽然远远比不过苏晴熟练,但也算是勉强够用。
“阿轩,最后走一遍全剧高潮段!”袁卿尘穿着素色长衫跑过来,手里拿着折好的剧本,“就从‘你为何听信法海谗言’开始,到‘随我去见小青’结束,后天正式演,这里得情绪到位!”
袁云轩点头,走到“断桥”模型旁站定。凯撒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准备帮他们看走位;伊丽贝莎坐在旁边,笔记本电脑摊开着,屏幕上是她的答辩PPT,却时不时抬头看向舞台,显然也在关注排练;路德维希靠在墙边,手里握着腕力球他刚忙完答辩PPT,过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袁云轩的“白娘子”造型。
音乐响起,袁云轩立刻入戏。他抬眼看向走来的袁卿尘,眼尾微微下垂,声音瞬间软下来,带着点委屈和嗔怪:“许仙,你可知错?当初我为你舍弃千年修为,你却听信法海谗言,害我被压雷峰塔下,受尽苦楚!”
袁卿尘按照剧本,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悔意:“娘子,为夫知错了!是我糊涂,是我眼瞎,不该信那老和尚的话,你原谅我这一次……”
按照原剧本,接下来该是袁云轩顺势靠在他肩头,继续唱诉委屈。可袁卿尘却突然改了动作——他不仅没让袁云轩靠过来,反而伸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碰了碰袁云轩眼角的美人痣,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娘子生得这般好看,尤其是这颗痣,比西湖的荷花还动人,再喊几声‘郎君’听听,为夫就跟你去赔罪。”
袁云轩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本来还在维持白娘子的柔婉声线,被这突如其来的调戏弄得措手不及,眼底的戏意瞬间褪去,只剩下错愕。指尖还保持着搭在袁卿尘手臂上的姿势,却忘了继续往下靠,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他怎么也没想到,袁卿尘会在最后一次排练时临时改剧本,还敢当众调戏他。
“袁卿尘!”袁云轩的声音瞬间冷下来,没了之前的柔婉,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找死?”
“哎别啊娘子!”袁卿尘不仅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揽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点,故意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喊三声‘郎君’,算我求你了,后天正式演肯定不瞎改,就今天逗逗你……”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林晓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忘了继续录排练视频;陈阳张着嘴,手里的台词本差点掉在地上;凯撒从本子上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没起身阻止——他知道袁卿尘没恶意,袁云轩有分寸,不会真动手。
袁云轩深吸一口气,眼底的错愕渐渐变成无奈,最后化为一点恼意。他没再维持白娘子的身段,抬手攥住袁卿尘揽在他腰上的手腕,微微用力——没敢用太大劲,怕真弄疼他,却也足够让袁卿尘吃痛。“松开!”
“不松!除非你喊!”袁卿尘仗着是兄弟,还在作死,甚至故意用剧本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双笑眼,“就三声,甜一点,像刚才唱段里那样……”
话还没说完,袁云轩突然抬手,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肋骨——力度控制得刚好,不会疼,却能让他下意识松手。袁卿尘果然“哎哟”一声,松开了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袁云轩已经绕到他身后,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轻轻往上提:“袁卿尘,你是不是活腻了?”
“疼疼疼!阿轩我错了!”袁卿尘立刻告饶,耳朵被揪得通红,却不敢挣扎——他知道袁云轩下手有分寸,疼是真的,却不会伤着他,“我不该临时改剧本,不该调戏你,我错了还不行吗?”
周围的人瞬间笑开了。林晓捂着嘴笑,手机里还在录着这闹剧;陈阳笑得直拍大腿,连台词本都掉在了地上;伊丽贝莎合上笔记本电脑,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对着身边的凯撒说:“果然还是挨揍了。”
凯撒无奈地摇头,却也带着笑意:“袁卿尘就是欠收拾,云轩已经手下留情了。”
路德维希靠在墙边,看着被揪着耳朵告饶的袁卿尘,突然想起之前在老巷里,袁云轩挥着斩马剑砍毒贩的样子——当时的袁云轩眼神冷得像冰,斩马剑落下时干脆利落,血腥味弥漫在巷子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忍不住开口:“云轩哥,你对卿尘哥还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点头。伊丽贝莎附和:“是啊,换作别人,刚才那一下就不是撞肋骨了,至少得让他吃点苦头。”凯撒也跟着点头:“上次在工厂区,路德维希那次,云轩出手时可比现在狠多了。”
袁云轩揪着袁卿尘耳朵的手顿了顿,随即松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下次再敢瞎改剧本,我直接把你扔去给法海当徒弟。”
“不敢了不敢了!”袁卿尘揉着发红的耳朵,笑得像只讨饶的猫,“我这就去赔罪!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楼下那家西餐厅的牛排是澳洲和牛,还有他们家的奶油雪糕,是用阿尔卑斯山的鲜奶做的,甜而不腻,都符合阿轩你的口味!”
袁云轩挑眉,没说话——他确实喜欢吃和牛牛排,要七分熟,浇满黑胡椒汁,奶油雪糕也只吃鲜奶做的,讨厌加太多糖精的,袁卿尘倒是记得清楚。
“走走走!排练结束!”袁卿尘立刻招呼大家,一手揽过袁云轩的肩,一手去捡地上的剧本,“我已经订好位置了,现在过去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吃完下午还能再顺一遍道具,保证后天演出万无一失!”
众人收拾好东西,浩浩荡荡地往西餐厅走。袁云轩走在中间,淡青色的戏服还没换,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偶尔抬手拂开裙摆上的灰尘。袁卿尘跟在他身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阿轩你放心,牛排我让他们提前醒好,雪糕也让后厨多冻十分钟,保证口感正好……”
路德维希和伊丽贝莎走在后面,伊丽贝莎看着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人,笑着对路德维希说:“你看,他们俩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在打闹,下一秒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路德维希点头,手里的腕力球已经放回兜里了,他看着袁云轩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温暖——没有镇魂街的恶灵,没有帮派的威胁,只有朋友和兄弟,一起为了一场演出忙碌,然后一起去吃顿好吃的,这种平凡的热闹,比任何战斗都让人安心。
凯撒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热闹的人群,嘴角也带着笑意。波塞冬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嘟囔:“那什么奶油雪糕,听起来比深海的海藻糕好吃,等会儿我也要尝一口!”凯撒无奈地笑了笑,在心里回应:“你是海神,能不能别总想着吃?”
西餐厅里弥漫着牛排的焦香和奶油的甜香。袁卿尘熟门熟路地跟服务员报了菜:“两份五分熟和牛牛排,浇黑胡椒汁,一份七分熟的,还有五份奶油雪糕,要原味的,再要一瓶波尔多红酒……”
服务员记下菜单,笑着退了下去。袁云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街道,阳光落在他的淡青色戏服上,银线白莲花闪着光。袁卿尘坐在他对面,还在为刚才的事道歉:“真不是故意调戏你,就是觉得你穿女装太好看了,忍不住想逗逗你……”
“闭嘴,吃你的牛排。”袁云轩没抬头,却没真的生气——他知道袁卿尘没有恶意,只是兄弟间的玩笑,况且这顿赔罪餐,确实合他的口味。
周围的人也没再提刚才的闹剧,只是聊着后天演出的细节,偶尔调侃两句袁卿尘的“作死行为”,笑声在餐厅里回荡,混着牛排的焦香和奶油的甜香,格外热闹。
袁云轩拿起刀叉,看着盘子里五分熟的牛排——肉质鲜嫩,汁水饱满,黑胡椒汁的香味恰到好处。他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味蕾瞬间被满足,心里的那点恼意也彻底消散。他抬头看向对面还在絮叨的袁卿尘,又看了看身边说说笑笑的凯撒、伊丽贝莎和路德维希,突然觉得,这场临时替补的《白娘子》演出,或许会成为他在汉斯国最难忘的回忆之一。
窗外的阳光正好,餐厅里的氛围正好,身边的人也正好——没有恶灵,没有威胁,只有这份难得的轻松与热闹,像一块温热的奶油雪糕,甜而不腻,落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