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罗刹街，早没了当初战火焚过的痕迹。
训练场设在街心广场，原本碎裂的青石板被重新铺过，边缘还留着些修补的痕迹，却被疯长的爬墙虎裹了大半，翠绿的藤蔓顺着石缝钻，在夕阳下泛着光。
“主公，走神了！”
一声洪钟般的喝喊砸过来，曹焱兵猛地回神，就见许褚的巨锤带着赤红色的火浪劈面而来。那火浪是许褚的灵力显形，像流动的岩浆，砸在地面时溅起一串火星，石板瞬间被烧出焦黑的印子。曹焱兵下意识挥起十殿阎罗，火焰灵力顺着十殿阎罗往上窜，却比平时散了些——刚才挥动的瞬间，他脑子里晃过于禁那杆断枪的影子，指尖竟微微发颤。
“砰！”
巨锤与棍身撞在一起，赤红色的火浪炸开，曹焱兵被震得后退三步，脚后跟踩碎了块松动的石板。他咬着牙稳住身形，抬头看向许褚——这位大魏猛将的灵体比半年前凝实了不少，红色铠甲上的金色纹路泛着火光，显然是全力出手了。
“打不过就别硬撑！”许褚咧嘴笑，声音里带着点调侃，却没停手，巨锤一摆，又是一道火浪扫过来，“某可是等着和主公一起，把那六个睡大觉的家伙喊醒呢！”
曹焱兵的眼神骤然沉了沉。
半年来，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训练上。每天天不亮就拉着许褚对练，从街东打到街西，累得瘫在地上时，就抱着于禁的断枪坐会儿。十殿阎罗里的其他六位守护灵始终没动静，只有许褚的灵力和他越来越契合，可他总觉得不够——八神斋那一战的无力感像根刺，扎在心里，提醒他要是再强点，于禁或许就不用献祭。
“少废话！”曹焱兵低吼一声，火焰灵力突然暴涨，比刚才强盛了数倍。十殿阎罗的刀身被烧得通红，连空气都扭曲起来，他纵身跃起劈向许褚的肩膀，“今天非要把你这锤子打飞不可！”
许褚眼睛一亮，非但不躲，反而迎着刀光冲上去：“这才对嘛！”
赤红色的火浪与刀光撞在一起，训练场瞬间被火光吞没。曹焱兵的灵力在情绪催动下越来越狂，像是要挣脱控制，他脑子里全是于禁最后的笑容、八神斋的狞笑、玄亮和小柔担忧的眼神，这些画面搅在一起，让他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紧，火焰竟隐隐透出点血红色。
“主公，控住灵力！”许褚察觉到不对，想收力，却已经晚了——曹焱兵的火焰突然失控，像疯了似的往十殿阎罗里涌，刀身的纹路瞬间亮起来，不是平时的赤红，而是浓稠得像血的暗红色。
“嗡——！”
十殿阎罗突然发出一声震颤，不是金属碰撞的脆响，而是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暗红色的光芒从刀身迸发，比许褚的火浪更烈，更沉，训练场的石板开始龟裂，爬墙虎的藤蔓被热浪烤得卷了边，连远处的恶灵骸骨都“咔嚓”一声碎成了渣。
许褚猛地后退，脸上没了调侃，只剩严肃——他太熟悉这股气息了。
暗红色的光里，一道比许褚更魁梧的身影缓缓凝聚。那人披着重甲，甲片上刻着狰狞的兽纹，肩甲上立着两个虎头，手里握着一对半人高的铁戟，戟尖泛着冷光，上面还缠着淡淡的血雾。他的灵体比许褚更凝实，几乎和活人无异，周身的灵力像翻滚的岩浆，却比许褚的更霸道，更具压迫感。
“典韦！”许褚的声音里带着点意料之中的激动，赤红色的灵力不自觉地往那人身边靠。
典韦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许褚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音像磨过的铁块：“仲康，倒是你先认了主公。”他的目光转向曹焱兵，那双透着血光的眼睛里没有审视，只有认可，“曹家后代，倒有几分当年主公的血性。”
曹焱兵握着十殿阎罗，僵在原地。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正顺着刀柄往他体内涌——和许褚的炽热不同，典韦的灵力带着点厚重的压迫感，像山压在身上，却又莫名亲切。他甚至能“听”到典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着，不是用嘴说，而是灵力的共鸣。
“你……”曹焱兵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见典韦单膝跪地，双铁戟往地上一拄，暗红色的灵力在他身前炸开
“末将典韦，见过主公！”
声音落下的瞬间，十殿阎罗的暗红色光芒骤然收敛，重新变回赤红，却比之前更亮。曹焱兵体内的灵力突然变得顺畅，许褚的赤红色与典韦的暗红色交织在一起，在他经脉里流转，像是两条奔腾的河，终于汇合在了一处。
许褚走上前，拍了拍典韦的肩甲，赤红色的灵力与暗红色的灵力撞在一起，溅起一串火星：“早说你会认主公，偏要等这半年。”
“某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曹家’二字。”典韦站起身，双铁戟在手里转了个圈，戟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半年前守街，他没退；这半年没日没夜地练，他没停——够格。”
曹焱兵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低头看了看十殿阎罗，刀柄上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能感觉到，除了许褚和典韦，十殿阎罗深处还有五道微弱的气息在波动，虽然还没醒，却比之前活跃了不少。
“走，再打一场！”曹焱兵握紧十殿阎罗，火焰灵力再次暴涨，这次是赤红与暗红交织的颜色，“这次，我要打你们两个！”
许褚和典韦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巨锤与铁戟同时举起，赤红色与暗红色的火浪交织在一起，比刚才更烈，却没了之前的压迫感，反而像在回应曹焱兵的战意。
训练场的动静传到街尾时，曹玄亮正帮小柔搬物资。
仓库设在街尾的老房子里，原本堆满了破损的兵器，现在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左边是玄壤卫送来的土系晶石，右边是袁云轩托人捎来的药品，中间摆着几袋粮食，是从人类世界运过来的精米，装在密封的袋子里，还带着淡淡的米香。
小柔蹲在仓库门口，手里握着那条月光石项链，淡蓝色的灵力从她掌心溢出，顺着地面往训练场的方向流。她身前的空地上种着几株向日葵，是半个月前从人类世界带来的种子，原本因为镇魂街的戾气长得蔫蔫的，此刻在她的灵力滋养下，茎秆挺得笔直，花瓣朝着夕阳的方向，黄得像小太阳。
“小柔姐，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搬。”曹玄亮扛着一袋粮食走过来，额头上全是汗，却笑得很开心，“你看你把这些花养得多好，等下次袁云轩哥来，肯定要问你要养花秘诀。”
小柔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笑意，她摇了摇头，指了指仓库里剩下的半袋粮食，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像是在说“我也能搬”。她站起身，刚要走，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墙角——那里停着一辆哑光黑的越野摩托，车身擦得发亮，油箱上的火焰纹路在夕阳下泛着暗金色的光，车轮边缘的氛围灯虽然没亮，却依旧看得出来被精心保养过。
那是袁云轩送曹焱兵的礼物，曹焱兵宝贝得不行。平时训练完，不管多累，都会蹲在旁边擦半天，连油箱上的一点灰尘都不放过，有时候还会骑着它在罗刹街转两圈，说是“熟悉手感”，其实就是舍不得让它闲着。
小柔走过去，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油箱上的火焰纹路，淡蓝色的灵力在指尖流转，像是在帮曹焱兵擦拭。曹玄亮也走过来，挠了挠头：“我哥啊，对这摩托比对我还好，上次我想骑一圈，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生怕我把它摔了。”
小柔转过头，对着他比划了个“偷笑”的表情——她指尖弯了弯，像在捂嘴，眼里满是狡黠。曹玄亮被她逗笑了，刚要说话，就听到训练场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曹焱兵的喊声，他眼睛一亮：“肯定是我哥训练又有进步了！我们去看看！”
小柔点点头，跟着他往训练场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向日葵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晃，越野摩托的车身泛着光，像在守护着这份难得的平静。
曹焱兵刚结束和许褚、典韦的对练，正坐在训练场的石阶上喝水。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却笑得很开心——刚才和两人对练，他不仅能同时引动许褚和典韦的灵力，还能让两种灵力在十殿阎罗里流转，虽然还不够熟练，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许褚和典韦的灵体在他身侧漂浮着，两人正低声聊着什么，赤红色与暗红色的灵力时不时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交流战术。
就在这时，曹焱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着“袁云轩”的名字，还带着视频通话的标识。他立刻接起，把手机架在石阶上。
屏幕里出现袁云轩的脸，背景是枫林街的训练场——能看到远处的枫树林，还有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枫林军士兵，正拿着弓箭练习射击，箭杆是黑色的，在阳光下泛着碳纤维特有的光泽。
“曹焱兵，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袁云轩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带着点笑意，他侧身让开，镜头对准士兵手里的弓箭，“新做的碳纤维箭矢，比普通箭矢轻50%，穿透力能提升30%，下次你来枫林街，咱们试试用它射恶灵。”
曹焱兵眼睛一亮，凑到屏幕前：“真的？这箭矢能破高阶恶灵的防御吗？”
“试过才知道。”袁云轩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许褚和典韦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你这状态，训练有收获？”
曹焱兵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得意：“算是吧，典韦也认我了，现在是虎贲双雄。”
“不错。”袁云轩点头，语气里带着点赞许，“等你什么时候能引动第三个守护灵，我请你喝酒，就喝上次你藏在地下室的那坛。”
“一言为定！”曹焱兵笑着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袁云轩那边传来士兵的喊声，说是训练要开始了，便挂了电话。曹焱兵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嘴角的笑意还没消。他站起身，看向许褚和典韦，眼里满是坚定：“接下来，该把剩下的五个家伙喊醒了。”
夕阳下，曹焱兵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许褚和典韦的灵体在他身侧并肩而立，赤红色与暗红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像两道守护的光。远处，曹玄亮和小柔正往这边跑，笑声顺着风传过来，越野摩托的车身在夕阳下泛着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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