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回到现在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罗刹街入口戛然而止，袁云轩几乎是跳下车，踉跄着往街里冲。玄冥九宫令还维持着摩托车的形态，玄铁色的车身沾了些沿途的尘土，却依旧挡不住车架上灵域银纹的微光——那是他一路疾驰时，灵力过载留下的痕迹。
街里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只有淡淡的灵力残留和修缮的声响，风里裹着硝烟和枫香混合的味道，夕阳斜斜地洒下来，给断壁残垣镀上一层暖黄，却压不住空气里的沉重。
袁云轩的目光飞快扫过街道，最终落在不远处的院子前。
曹焱兵坐在石阶上，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握着那杆布满裂痕的银枪。枪杆已经被擦得发亮，可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纹依旧刺眼，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指尖缠着块旧布，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刚经历过血战的寄灵人，每擦一下，指腹都会在裂痕上顿一顿，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院子旁的石凳上，曹玄亮挨着小柔坐着。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泪痕，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点心——大概是从废墟里找出来的，边角都碎了。小柔则捧着个小巧的木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盒盖，见曹玄亮情绪低落，她侧过身，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又把木盒往他面前推了推，眼里满是安慰。她是个亡灵哑女，说不出话，只能用这些细微的动作传递暖意。
“曹焱兵！”袁云轩的声音发哑，带着一路疾驰后的喘息，刚喊出口，就被自己的气音呛了一下。
曹焱兵握着银枪的手顿了顿，缓缓抬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脸上还沾着点未擦净的血污，最扎眼的是眼底的红血丝——不是战斗时的戾气，是强压着情绪熬出来的红。可他看到袁云轩时，嘴角还是扯出个笑，站起身把银枪靠在石阶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在海上被鱼吃了。”
袁云轩快步走过去，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红色外套被撕得稀烂，露出的胳膊上缠着粗布绷带，绷带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渍，显然是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他喉咙发紧，那句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冲了出来：“如果我没去赴宴……如果我早点回来，于禁他是不是……”
“说什么傻话。”曹焱兵直接打断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带着点粗糙的触感——那是常年握武器磨出来的茧。他身侧的空气微微波动，许褚的虚影一闪而过，土黄色的灵力带着厚重的暖意，像是在无声地安抚。“你又不是神，哪能掐着点赶所有事？而且要不是宇文宸和封墨辞来得快，我和玄亮、小柔可能都等不到你回来。”
他刻意把话题往宇文宸身上引，语气带着点故作轻松的炫耀：“再说了，兄弟现在也是武神躯了。虽然就许褚认了我，其他六个还在十殿阎罗里睡大觉，比不上你那八个守护灵逆天，但比起羽禅的五虎将，那可是绰绰有余！”
袁云轩看着他眼里强压下去的黯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酸得发疼。他知道曹焱兵不想提于禁，不想让气氛沉下去，便顺着他的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行啊，现在你也是有多个守护灵撑腰的人了，以后出去打架，可得带上我蹭蹭威风。”
“那必须的。”曹焱兵笑得更开了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走，带你庆祝去！我请客，今天不醉不归！”
“先不急着喝酒。”袁云轩笑着挣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被颠得有些花了，却不妨碍他调出订单界面，“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礼物？”曹焱兵愣了愣，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手上，有点疑惑，“你手上没东西啊，不会是把什么破石头当宝贝吧？”
“谁给你带破石头。”袁云轩白了他一眼，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辆摩托车的设计图，“我在城西‘锋速’订的定制越野摩托，专门给你调的。车身是航空级碳纤维，比普通越野摩托轻30%，发动机改了涡轮，爆发力能顶得上三台普通摩托，续航能跑五百公里。”
他顿了顿，指了指设计图上的油箱：“我还让他们喷了温感漆，温度超过60度会变色，你骑的时候用火焰灵力裹着车身，跑起来像真的着火一样，跟你的十殿阎罗绝配。”
曹焱兵的眼睛瞬间亮了，抓过手机凑近看，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连呼吸都快了几分：“真的？这摩托真给我订的？”他之前在电视上见过有人骑越野摩托，羡慕了好一阵，却一直没机会弄一辆——镇魂街根本做不出来，人界他又没有资源人脉也不好意思直接张口跟人要。
“骗你干什么。”袁云轩拿回手机，笑着说，“我让他们加急了，明天就能送到罗刹街结界附近，到时候你就能骑了。”
“卧槽！袁云轩你够意思！”曹焱兵激动得一把抱住他，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差点把袁云轩拍得背过气去，“这礼物比羽禅那家伙送的破茶饼强一百倍！”
“起开起开，一身汗味加血腥味，难闻死了。”袁云轩嫌弃地推开他，伸手擦了擦被他蹭到的衣服，“别光顾着自己，玄亮也有份。”
曹玄亮本来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有礼物吗？”
“当然。”袁云轩点头，看向他，“我给你订了套‘星核堡垒’机械积木，全球就五十套，带电机和遥控模块，拼完能变成一座可动的机械城堡，比你上次拼的航母模型复杂多了，里面还有隐藏机关。”
曹玄亮的嘴巴张成了“O”形，抓着曹焱兵的胳膊晃了晃：“哥！是真的吗？机械城堡！”
曹焱兵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袁云轩哥啥时候骗过你？”
袁云轩又转向小柔，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银色盒子——盒子是用磨砂银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是他特意让工匠按亡灵能感知的灵力纹路雕的。他把盒子递给小柔：“小柔，这个给你。”
小柔愣了愣，接过盒子，指尖刚碰到盒盖，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从盒子里透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块椭圆形的月光石，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月光石，”袁云轩解释道，“在镇魂街里也能发光，晚上走路的时候能照亮路。而且它能缓慢净化周围的戾气，对你的灵体有好处，戴在身上能舒服点。”
小柔抬起头，眼里泛起淡淡的水光。她握着盒子，对着袁云轩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用手指了指项链，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再比了个“谢谢”的口型——虽然说不出话，但眼里的感激清晰得像水一样。
曹焱兵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柔和了不少。他拍了拍袁云轩的肩：“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想到给小柔带点东西。”
袁云轩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曹焱兵身侧的许褚虚影上——那道虚影虽然比之前凝实了些，却还是带着点不稳定的波动，显然曹焱兵还没能完全掌控这份力量。他能感觉到，曹焱兵现在最多只能引动许褚五成的灵力，十殿阎罗里其他六位守护灵的气息依旧沉寂，像是在沉睡。
可他没说破。他知道曹焱兵现在需要的不是提醒，而是一份轻松的氛围。就像曹焱兵明明心里还记挂着于禁，却故意用玩笑和炫耀来掩饰一样，有些话不必说透，只要陪着就好。
曹焱兵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拍了拍他的后背：“想什么呢？走，喝酒去！”
“来了。”袁云轩点头，跟着他往院子里走。
曹焱兵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石阶旁的银枪，脚步顿了顿，然后弯腰把银枪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枪杆虽然弯了，却依旧被他握得稳稳的，像是握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曹玄亮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里还攥着那块点心，时不时回头喊曹焱兵和袁云轩快点；小柔跟在后面，手里捧着那个银色的盒子，月光石的蓝光在她掌心闪着微弱的光；曹焱兵扛着银枪，和袁云轩并肩走着，偶尔说着些打架赢了的趣事，声音里带着刻意拔高的爽朗；许褚的虚影在他身侧飘着，灵力悄悄裹住了那杆银枪，像是在帮他护着这份念想。
袁云轩看着身边的曹焱兵。他知道，于禁的牺牲会是曹焱兵心里永远的疤，但这份伤痛也会变成他成长的动力。以曹焱兵的性子，就算现在只有许褚的力量，早晚也能让其他六位守护灵认可他——毕竟，他是那个就算拼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守护的曹焱兵。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份礼物，陪他喝一杯酒，让他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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