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死魂岛，连咸涩的海风都慢了下来。月光透过宿舍窗棂，在地上投下梧桐枝的碎影，桌上还留着昨夜聚会的痕迹——几根啃光的肉串签子歪在碟子里，空酒坛倒在一边，水果的果皮被风卷着，轻轻碰了下曹焱兵的手背。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烤肉还没熟”，又沉沉睡去，怀里还抱着那本卷边的《天龙八部》。
袁云轩睁开眼睛。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坐起身，指尖碰了碰腰间的玄冥九宫令——金属令牌贴着衣料，还带着体温，令牌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微光。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刘羽禅，对方睡得很稳，呼吸均匀，指尖还攥着水果皮；再看斜对面的曹焱兵，呼噜声轻得像猫，嘴角还沾着点烤肉的油星。
袁云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宇文宸床边，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宇文宸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雷纹刀，刀鞘上的雷纹泛着淡紫微光；看清是袁云轩后，才缓缓松开，眼里的警惕褪去，只留几分刚醒的迷糊。袁云轩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角落里的公输拓。
宇文宸点了点头，起身时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两人走到公输拓身边，公输拓还抱着个机械傀儡的半成品，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做什么关于齿轮的梦。袁云轩弯腰，指尖碰了碰他手腕上的机械护腕，护腕上的齿轮轻轻转了下，公输拓猛地惊醒，刚要开口，就被宇文宸捂住了嘴。
“别出声，跟我们出去一趟。”袁云轩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三人能听见。公输拓眨了眨眼，看了看袁云轩，又看了看宇文宸，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傀儡半成品放在桌上，跟着两人往门口走。
路过曹焱兵床边时，曹焱兵突然翻了个身，手差点挥到袁云轩身上。袁云轩屏住呼吸，等他重新睡稳，才带着两人轻轻拉开门，闪身走了出去，将门留了道细缝，避免关门声吵醒里面的人。
宿舍外的石板路还带着夜露的凉意，踩上去湿滑滑的。海风比夜里更浓，裹着股淡淡的海腥味，吹得人衣角翻飞。三人沿着石板路往海边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路边的草丛里，惊起几只躲在草叶下的灵虫。
“袁哥，这么晚叫我们出来，是有急事？”公输拓的声音还带着点刚醒的沙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机械护腕，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袁云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月光洒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银光，像是铺了层碎银。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公输，你还记得吗？去年咱们从禁地出来，休息的第二天，我和羽禅在岛边散步，发现死魂岛的海面有点不对劲——当时我们猜，这岛可能是‘反的’，海面之下，或许连着人界的某个地方。后来你说要做机关鸟验证，结果……”
公输拓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迷糊一扫而空：“我记得！当时我做了只最灵活的机关鸟，让它带着灵息感应器往下潜，结果刚潜到三百丈，感应器就没了信号——按说死魂岛的海再深，也不该断信号。幸好当时以防万一绑了条绳子才拉出来，后来我又检查了感应器的残骸，发现里面最后的画面是人界的城市，那时候咱们就确认了，死魂岛的海底，根本不是海，是人界某片地方的水面，这岛就像倒扣在人界水面上的碗！”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兴奋——那只机关鸟是他花了半个月才做好的，虽然最后没能收回来，但验证了猜想，当时他还跟袁云轩说，以后说不定能靠这个找到“捷径”。
宇文宸皱起眉，看向袁云轩：“所以呢？你突然提这个，是有什么计划？”
袁云轩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灵域塔——那是死魂岛最高的建筑，塔身刻满了灵纹，顶端的灵珠在夜里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是能刺破夜空。“看见那塔了吗？”他的声音很稳，眼神里带着点坚定，“既然死魂岛是反的，那从最高处跳下去，借助下落的冲击力，应该能冲破死魂岛的界面，直接落到人界对应的水面上。”
宇文宸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料到袁云轩的计划这么大胆：“你想从灵域塔跳下去？那塔那么高，就算能冲破界面，下落的冲击力也够受的——而且，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袁云轩没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摸向腰间的玄冥九宫令，将令牌解了下来。月光下，令牌上的纹路愈发清晰，他指尖在令牌上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令牌瞬间变形，化作一把漆黑的长枪，枪身上刻着与令牌相同的纹路，枪身流转着淡淡的灵力辉光——这是玄冥九宫令的枪炮模式，无需实体子弹，全凭灵力催动。“这十几个月，我没跟你们一起训练的时候，都在后山练枪法。”袁云轩握着枪，手臂稳得没一丝晃动，他抬枪，枪口对准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虽未开枪，却透着一股精准的威慑力，“我清楚自己控枪的精准度是短板，得练。现在这把枪的灵力射程，我算过了，从灵域塔顶端激发，能覆盖死魂岛大部分地方。”
宇文宸和公输拓都愣住了。他们知道袁云轩一直在练枪，却没想过是为了弥补短板，更没料到他会将此与死魂岛“倒扣”的结构计划联系起来。
袁云轩放下枪，令牌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被他握在手里：“你们本可以去安稳的灵街，却因我要去修罗街冒险。我袁云轩没什么能报答的，但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受委屈。不过，这事有风险，要是你们不同意，咱们明天就正常离开死魂岛，去修罗街赴任，以后不再沾染这些糟心事，我也认。”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他清楚，这事一旦启动便无回头路，不能替宇文宸和公输拓做决定，只能将选择权交予他们。
宇文宸沉默几秒，突然抬手拍了拍袁云轩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说什么傻话？咱们是兄弟，修罗街我都敢跟着，何况这个。既然你有计划，我跟着。”
公输拓也点头，眼里闪着光：“袁哥，当初我连傀儡都操控不好时，是你鼓励我别放弃；有人撞坏我的傀儡，是你帮我主持公道。现在你要做这事，我肯定帮你——而且，我的机械护腕能帮你算好下落角度，还能在落地时释放缓冲装置，减轻冲击力。”
袁云轩看着两人，心头暖意翻涌。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被宇文宸打断：“别谢了，说正事——具体计划是什么？什么时候动手？灵域塔的守卫怎么办？”
公输拓也追问：“还有曹哥和羽禅哥，他们还在宿舍，要是咱们走了，他们醒了发现人不在，会不会担心？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
袁云轩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用跟我们说了，我们都听见了。”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曹焱兵和刘羽禅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曹焱兵怀里还抱着那本漫画书，刘羽禅则拿着苹果，两人脸上毫无刚醒的迷糊，显然已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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