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窗户没关，咸涩的晚风裹着烤肉的香气飘出去，落在楼下的梧桐树上。曹焱兵蹲在临时搭的火架前，手里翻着串兽肉，火焰“噼啪”舔着肉串，油珠滴在火里，溅起细小的火星，正好照亮他带笑的脸。水果摆在旁边的木桌上，刘羽禅刚倒了杯温水，杯壁凝着层薄露，递到袁云轩手边时，还带着点凉意。
“你们是没听过修罗街的事。”曹焱兵咬了口自己烤好的肉串，含糊着开口，火光照得他眼底亮闪闪的，“上一任镇魂将叫封凛，据说实力到焦热境巅峰的边了，结果怎么样？被几个装可怜的亡灵骗到巷子里，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连守护灵都没来得及召出来，身体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后来据说连全尸都没凑齐。”
这话一出，宿舍里的气氛顿了顿。宇文宸正用匕首削着水果，动作没停，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雷纹刀，刀鞘上的雷纹泛着淡紫微光；公输拓坐在角落，手里调试着个小巧的机械傀儡，傀儡的手臂顿了顿，又继续灵活地转动起来；袁云轩咬着肉串，目光落在火架上跳动的火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修罗街将军链——玄铁的链身被体温焐得温热，链坠上的将字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别光说这些吓人的。”刘羽禅把另一杯温水递给宇文宸，笑着打圆场，“水云街离修罗街是远，灵息传送要走半天，但你们要是觉得实在撑不住，别硬扛。先去焱兵的罗刹街躲一躲，等我到了，咱们五个一起想办法处理。”他说着，看向袁云轩，眼神里满是认真，“灵域的规矩是死的，但咱们兄弟是活的，别自己扛着。”
袁云轩咽下嘴里的肉，接过刘羽禅递来的温水，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让他稍微回神。他抬眼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放心，我没那么傻。修罗街的亡灵再野，恶灵再凶，也得讲道理——听话的，我自然会护着他们，给他们留条生路；要是不听话，想搞事的……”他顿了顿，指尖闪过丝极淡的冰气，又很快隐去，“淳于琼，高览，也不是摆着看的。”
话音刚落，他转头看向宇文宸，眼底带着点歉意：“宇文，还有公输，你们本来能去安稳的灵街，却要跟着我去修罗街冒险，委屈你们了。”
宇文宸正咬着苹果，闻言抬头，把手里的匕首放在桌上，摇了摇头拍了拍袁云轩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见外的话，修罗街再险，咱们三个一起，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强。”
公输拓也放下手里的机械傀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袁哥，你不用觉得抱歉。当初我刚进死魂岛，是你鼓励我坚持的，当时我连机械傀儡都操控不好，是你说‘别放弃’，也是你们帮我挡过训练时失控的灵械。要是没有你们，我可能撑不到现在，更别说当镇魂将了。跟着你去修罗街，是我自己选的，不委屈。”
袁云轩看着两人，心里暖烘烘的。火架上的肉串还在滋滋冒油，灵酒的香气混着烤肉味飘过来，曹焱兵已经开了一坛，正给刘羽禅倒酒，嘴里还念叨着“明天你们就要走了，今天必须喝几杯”。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酒，酒液带着淡淡的果甜，滑过喉咙时，却让他想起授衔台上赵姓执事的眼神——那抹阴翳，像根刺，扎在心里。
“对了，云轩。”刘羽禅喝了口酒，忽然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些，目光落在袁云轩脸上，带着点了然，“那个赵执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袁云轩捏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酒液在杯里晃了晃，映出他平静的脸。他抬眼，装作疑惑的样子：“处理什么？不过是分配了条难走的灵街，还能怎么处理？”
刘羽禅笑了笑，没戳破他的装傻，只是拿起颗灵果，慢慢擦着果皮：“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你看着温和，其实记仇得很——当初的赵砚钱二，几个月前在训练场上，有人故意撞坏公输的傀儡，你后来不也让那人当着咱们的面，把傀儡修好了才走？赵执事明着公报私仇，把修罗街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你，你会甘心就这么算了？”
宿舍里静了下来，曹焱兵烤串的动作也慢了些，宇文宸和公输拓都看向袁云轩，眼里带着点好奇——他们也知道赵执事的事，只是没好意思问。
袁云轩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杯里的酒液。指尖的灵气轻轻流转，杯壁上瞬间凝出层极薄的冰，又很快化开，没人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沉冷——他是早有计划，可
“行了，我不问了。”刘羽禅见他沉默，便转移了话题，把擦好的灵果递给袁云轩，语气又恢复了温和，“还是那句话，我无条件相信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记得保护好自己——真遇到危险别硬撑，优先保自身，教官说过寄灵人的根基就两个，自己性命和守护灵的性命，只要这两个还在就永远有希望，别跟恶灵硬碰硬耗着。”
袁云轩接过灵果，咬了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他抬眼看向刘羽禅，又看了看曹焱兵、宇文宸和公输拓，心里的那点沉冷渐渐散去，只剩下暖意。火架上的火焰还在跳动，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咸涩的灵息，却没了之前的寒意。
“放心。”袁云轩笑了笑，拿起酒杯，对着几人举了举，“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宇文和公输。等咱们在各自的街站稳了，再聚的时候，我请你们一起在修罗街吃饭。”
“那可说定了！”曹焱兵率先举起酒杯，酒液晃出杯口，“到时候我带着我弟，咱们再好好聚一次，也不知道小亮现在一个人怎么样了！”
宇文宸和公输拓也举起酒杯，刘羽禅笑着点头，五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满是烤肉香和灵酒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这是他们在死魂岛的最后一夜，却也是他们各自新的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