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岛的清晨似乎永远都裹着股化不开的咸涩。风从东边的灵海吹过来，卷着细碎的灵息，打在授衔台的汉白玉石阶上，扬起层淡淡的灰雾。15个月前还带着生涩的少年们，此刻都站在石阶下，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挺括的素色劲装，灵气在衣料下若隐若现——是突破焦热境后，灵息与肉身彻底融合的征兆。
袁云轩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15个月的训练没白费，水土冰三股灵气早已能在掌心凝成稳定的气刃，甚至能在寄灵空间里，与淳于琼的水、高览的土配合，布出简单的三防阵。他抬眼望向授衔台，鎏金名册被执事捧在手里，阳光落在烫金的“镇魂将授衔名册”上，晃得人眼晕。
刘羽禅就站在他左边，指尖凝着缕极淡的水雾，顺着风轻轻飘着，没沾湿衣角。他还是老样子，温和的眉眼间藏着沉稳，目光扫过授衔台时，还不忘侧头对袁云轩笑了笑，无声地比了个“放心”的口型。
宇文宸在右边，腰间别着柄新铸的雷纹刀。刀鞘是深黑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雷纹，灵气流转时，纹路会泛出淡紫色的光——这是他突破焦热境后，用雷击崖的千年雷铁请器械库的师傅打的，比之前的火焰刀更趁手更适合他。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冷冽地扫过台上的执事，尤其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位赵姓执事时，眉峰微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
公输拓站在宇文宸旁边，手腕上多了个银色的机械护腕，护腕上嵌着三个小小的齿轮，是他自己改装的灵气调节器，能帮他更精准地操控机械傀儡。他没看台上，而是低头调试着护腕，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咸涩的风里格外清晰。
曹焱兵则斜倚在旁边的石柱上，手里还捏着那本卷边的漫画书，书页被他翻得卷了角。他不用站进队列——从爷爷曹火牛开始，曹家就守着罗刹街，按灵域的规矩，他毕业就能直接接掌罗刹街，这次来，纯粹是陪兄弟们凑个热闹。他晃着腿，目光在袁云轩几人身上转来转去，嘴角挂着惯有的笑，时不时对着袁云轩挤眉弄眼。
“肃静。”
台上的执事长清了清嗓子，声音裹着灵气，传遍整个授衔台。风似乎都停了些，人群里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本鎏金名册上。赵姓执事上前一步，接过名册，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目光扫过队列时，在袁云轩身上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翳——没人比他更清楚，15个月前，他那不成器的侄子赵砚，就是在禁地任务里栽在了这伙人手里。他早想找机会讨回来，可之前权限不够，只能看着几人享受特殊训练待遇，如今总算等到了授衔分配，这口气，总得出。
“刘羽禅。”
赵姓执事的声音响起，刘羽禅上前一步，身姿挺拔。
“北区水云街镇魂将，即刻生效。”赵姓执事念出分配时，语气平淡，却引来了台下一阵低低的惊叹——水云街虽不算顶级的灵街，却是出了名的安稳，灵气充沛，亡灵也温顺，是很多新晋镇魂将求之不得的去处。
刘羽禅双手接过递来的将军链——玄铁打造，上面刻着水云街的纹章，还缀着颗小小的水属性灵珠。他对着执事微微颔首，转身归队时，还不忘给袁云轩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接下来是宇文宸，分配的是南区青风街；然后是公输拓，西区落霞街——都是中等偏上的灵街，没什么危险，也能施展各自的能力。两人接过将军链，站回队列，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袁云轩，等着他的分配。
袁云轩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咸涩的风裹着灵息吹在脸上，他能感觉到宇文宸和公输拓的目光，也能瞥见曹焱兵从石柱上直起身，眼里带着期待。
“袁云轩。”
赵姓执事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顿了顿，指尖在名册上又按了按，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等一等。台下的窃窃私语又响了起来，有人好奇，有人羡慕——袁云轩在禁地任务里是领队，又有三属性灵气，按理说该分到最好的灵街。
可赵姓执事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授衔台瞬间安静下来：“西区修罗街镇魂将，即刻生效。”
“修罗街？”
不知是谁先低呼了一声，紧接着，台下就炸开了锅。
“那不是出了名的烫手山芋吗？”
“听说上任镇魂将在那儿被亡灵灵偷袭，尸体都凑不完整！”
“亡灵根本不服管，连灵域派去的执法队都折损过几个人……”
议论声传到袁云轩耳朵里，他却没什么意外——从赵姓执事看他的眼神里，他就猜到不会有好分配。他抬眼看向台上，赵姓执事正用眼角的余光瞥他，嘴角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不是能吗？去修罗街试试，看你能不能活着撑过三个月。
刘羽禅皱起眉，往前迈了半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袁云轩用眼神拦了下来。袁云轩对着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修罗街再危险，他还有淳于琼和高览，还有他俩的军队修罗街轻轻松松。
就在袁云轩伸手，准备去接那枚刻着修罗街纹章的将军链时，一道身影突然从队列里走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是宇文宸。
他解下刚拿到的青风街将军链，递回给赵姓执事，动作干脆，没有丝毫犹豫。腰间的雷纹刀随着动作晃了晃，刀鞘上的雷纹泛出淡淡的紫光，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
“我不去青风街。”宇文宸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袁云轩，去修罗街。”
赵姓执事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色沉了沉：“宇文宸，灵域的分配岂是你能随意更改的？青风街的条件……”
“我也不去落霞街。”
没等赵姓执事说完，公输拓也走了过来，手里捏着落霞街的将军链，语气平淡却坚定：“我跟着袁云轩，去修罗街。”
台上的执事长也皱起了眉，看向赵姓执事，眼神里带着点询问——按灵域的规矩，镇魂将确实可以自主选择搭档，只要双方都同意，且不违反灵街管理条例，分配是可以调整的。赵姓执事没想到宇文宸和公输拓会这么干脆，他原本想把袁云轩孤立在修罗街，让他自生自灭，可现在两人要跟着去，无疑是给袁云轩添了助力。
他盯着宇文宸和公输拓看了几秒，又扫了眼袁云轩，发现袁云轩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慌乱。赵姓执事心里憋着气，却又没办法——规矩摆在这儿，他不能公然违反，否则传出去，只会让人怀疑他公报私仇。
“好。”赵姓执事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接过两人递回的将军链，又重新写了份分配文书，“袁云轩、宇文宸、公输拓，共同驻守西区修罗街，即刻生效。”
袁云轩接过三份将军链，分给宇文宸和公输拓，指尖碰到将军链时，能感觉到两人灵气里的坚定。他对着两人笑了笑，轻声道：“谢了。”
“说什么谢。”宇文宸把将军链系在腰间，雷纹刀与将军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初你救过我一次，现在不过是换回来。”
公输拓也把将军链别在机械护腕上，推了推眼镜：“修罗街危险，我的傀儡能帮上忙，一起去更稳妥。”
曹焱兵这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袁云轩的肩膀，咧嘴一笑：“行啊，你们三个去修罗街，够劲！要是遇到搞不定的恶灵，记得传消息给我，我从罗刹街赶过去帮你们！”
袁云轩笑着点头，没说什么——他知道曹焱兵的脾气，说到做到。刘羽禅也走了过来，手里捏着水云街的将军链，温和地说：“水云街离修罗街是远了点，灵息传送大概要半天时间，但你们要是需要帮忙，随时传信给我。”他顿了顿，看着袁云轩，眼神里满是信任，“我知道你能搞定修罗街，毕竟你永远都有办法，没什么难得到你的。”
袁云轩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授衔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其他新晋镇魂将陆续离开，授衔台上只剩下袁云轩几人。风又开始吹起来，咸涩的灵息裹着阳光，落在几人身上。赵姓执事收拾名册时，还不忘瞪了袁云轩一眼，然后沉着脸离开了。
“好了，别管那老东西了。”曹焱兵搂住袁云轩的脖子，“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今天总得好好聚聚吧？回咱们寝室，我去后山的灵植园摘点灵果，再让厨房炖锅灵鸡汤，咱们在宿舍里，把这三年的死魂岛生活，好好划个句号。”
刘羽禅笑着点头：“好啊，我去买几坛灵酒，咱们喝点。”
宇文宸也勾起嘴角，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酒壶——是他之前在死魂岛的集市上买的，据说用灵泉水泡过，味道不错：“我这还有壶好酒，正好带上。”
公输拓也点了点头：“我回器械库拿点东西，顺便把之前改装的小傀儡带上，能帮着搬东西。”
袁云轩看着几人，心里满是暖意。15个月前，他们还在为突破焦热境而努力，如今却要各奔东西，去守护不同的灵街。虽然水云街离修罗街很远，罗刹街也不在一个方向，但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因为距离而断。
“行。”袁云轩笑着点头，“回寝室，聚最后一次。”
风卷着咸涩的灵息，吹过授衔台，吹向远处的宿舍区。阳光落在几人的背影上，拉得很长，像是在为这三年的死魂岛时光，画上一道温暖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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