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外，晨光正好
藤蔓拱门后的石门泛着青灰色的光，袁云轩的手按在门上时，指尖还能感觉到残留的灵力波动。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四人，曹焱兵正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污，火灵力在指缝间明灭；刘羽禅捏了捏眉心，袖口的冰碴顺着布料往下掉；宇文宸将烈焰刀归鞘，刀身与鞘口碰撞的轻响在谷口显得格外清晰；公输拓蹲在地上，正用碎布擦着机关鸟上的泥点，那只铁皮鸟的翅膀歪了半片，却还在发出“咔哒”的细微声响。
没有人说话，但眼神在半空交汇时，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出去后，这里的事，烂在肚子里。”袁云轩的声音压得很低，石门后的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带着外面草木的气息，“赵砚和钱二还有那两个跟班，就当从没见过。”
曹焱兵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还用你说？我才懒得跟人扯这些破事。”刘羽禅点头，指尖的冰晶化作雾气：“秘境里的纷争，本就不该带出石门。”宇文宸抬手按了按腰间的刀鞘，没说话，却算是默认。公输拓把擦好的机关鸟揣回怀里，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我嘴最严了！上次发现曹焱兵藏零食的事，我到现在都没说！”
曹焱兵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你还好意思提？”
几人笑骂着，袁云轩已经推开了石门。
“吱呀——”
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外面的光线瞬间涌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湿气。周教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急促：“快出来！磨磨蹭蹭的，以为里面有宝贝等着你们挖？”
袁云轩率先踏出石门，脚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嘀”的一声轻响——石门右侧的石壁上，一块巴掌大的金属板亮了起来，上面的数字定格在“43:50:07”。
“结束了。”公输拓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圆圆的，“咱们只用了四十三个小时五十分钟！比教官说的最短记录还快半小时！”
周教官站在石门外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个记事本，笔尖在纸上划着。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五人，眉头挑了挑。袁云轩的小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刘羽禅的裤腿破了个洞，露出的膝盖上有块青紫，曹焱兵的领口沾着黑灰，宇文宸的袖口被划开了道口子，公输拓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泥痕——但五个人都站得笔直，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最容易出状况的公输拓，都只是蹭了点灰。
“倒是齐整。”周教官哼了一声，把记事本合上，“往届最快的那组用了四十六小时，你们倒省了不少时间。”他的目光在袁云轩小臂的布条上顿了顿，又移开，“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医务室？”
“小伤。”袁云轩摆了摆手，直接在石门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刚坐下，他就感觉到后背的肌肉在隐隐作痛——刚才和赵破奴对峙时，被箭矢的气浪扫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疼。他往地上摸了摸，草叶上的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倒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刘羽禅在他身边坐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嘴角带着点笑意：“安全了。”
袁云轩侧头看他，晨光落在刘羽禅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刚才在谷口，刘羽禅的冰墙挡了赵砚的弩箭，现在手腕上还缠着圈冰带，应该是还在压制伤口。“嗯，安全了。”袁云轩也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眉心，“就是有点累。”
曹焱兵也跟着坐下，直接往后一躺，四肢摊开，像条咸鱼。“妈的，这破地方。”他看着天上的云，嘴里嘟囔着，“回去我要先睡一天！谁叫我都不起！”
宇文宸没坐，只是靠在石门上，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上的血迹。他擦得很仔细，连指甲缝都没放过，擦完后把手帕叠好，放回口袋，才开口：“宿舍的床应该晒过了。”
公输拓蹲在地上，数着草地上的小野花：“我要把机关鸟修一下，刚才被赵砚的石头砸坏了翅膀……”说到一半，他突然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眼周教官。
周教官正低头整理记事本，像是没听见，只是随口道：“行了，别在这儿耗着了。”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五人，“这次考核算你们过了，接下来给你们放一周假，好好休息。”
“真的？！”公输拓一下子跳起来，眼睛亮得像灯泡，“可以不用晨跑了？”
“一周内不用。”周教官白了他一眼，“但别给我惹事。医务室在东边，要去的自己去，不去的就回宿舍。”说完，他转身往远处的教学楼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周教官一走，几人都松了口气。
曹焱兵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走了走了！回宿舍！我现在就能睡死过去！”
“等等。”袁云轩站起身，拍了拍刘羽禅的肩膀，“你的手没事吧？刚才挡弩箭的时候，好像被气浪扫到了。”
刘羽禅活动了下手腕，冰带在晨光下泛着淡蓝的光：“没事，冻一下就好了。”他看向曹焱兵，“你呢？胸口的伤没复发吧？”
曹焱兵愣了一下，才想起刚才烧赵砚的时候，火灵力有点失控，现在胸口确实有点发闷。但他还是摆了摆手：“小意思！睡一觉就好！”
宇文宸走到公输拓身边，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小螺丝刀：“机关鸟的零件够吗？不够我那里有。”
“够！够！”公输拓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机关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就是翅膀的齿轮坏了，换一个就行。”
五人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晨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桂花香——他们进秘境的时候，桂花还没开，现在却已经满园都是香气了。
“说起来，”曹焱兵突然开口，“刚才周教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应该是。”袁云轩道，“他只关心我们有没有按时出来，伤得重不重。秘境里的事，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刘羽禅点头：“秘境的规则就是这样，进去了，出来了，中间的事，本就不该有外面的人知道。”
宇文宸嗯了一声，补充道：“赵砚和钱二平常得罪的人不止我们，就算有人找，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公输拓抱着机关鸟，小声道：“那……我们以后还会遇到这种事吗？”
曹焱兵拍了拍他的头：“想什么呢？太平点不好吗？”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真遇到了，咱们也不怕。”
袁云轩看着前面的宿舍楼，白色的墙在晨光下泛着暖光。宿舍的窗户开着，应该是阿姨帮忙打扫过，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先不想这些了。”他说，“回去睡一觉，醒了再说。”
“对！睡觉！”曹焱兵加快了脚步，“我床底下还藏着罐牛肉干，正好当宵夜！”
“你又藏零食！”公输拓连忙跟上，“上次你藏的巧克力都被我找到了！”
“那是你运气好！”
刘羽禅和宇文宸跟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人的拌嘴，都笑了笑。晨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石门后的纷争、谷口的血腥味，似乎都被这暖融融的光和桂花香冲淡了。
走到宿舍楼下，曹焱兵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嘴里喊着“我的床！我的牛肉干！”。公输拓也跟着跑上去，还不忘回头喊：“我先修机关鸟！”
袁云轩和刘羽禅、宇文宸慢慢走上楼梯。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走到宿舍门口，袁云轩推开门，一股熟悉温暖的味道扑面而来。
曹焱兵已经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秒睡了。公输拓坐在桌子前，正拿着螺丝刀拧机关鸟的翅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刘羽禅走到自己的床边，把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躺下，闭上眼睛。宇文宸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些，免得风太大吹着曹焱兵，然后也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从枕头底下摸出本书，却没翻页，只是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袁云轩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往后一倒，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里。后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眼皮却越来越沉。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风扇，风扇静静地挂在那里，没有转。
“睡吧。”刘羽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很轻，“醒了再想别的。”
袁云轩“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宿舍的地板上，映出五个少年的身影。石门后的厮杀、谷口的决绝，都被关在了门外。现在，只有安静的宿舍，和即将到来的、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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