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秋月捧着一袭朱红锦袍进来，眉头皱得能夹住针。
“娘娘真要去？”她一边帮我更衣一边问。
我任由她替我整理衣襟，铜镜里映出自己冷淡的眉眼，“不去，倒显得我怕了。”
她咬了咬唇，“可那是个局……”
我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袖中暗藏的银针，“既然是局，就得有人来破。”
东宫偏殿灯火通明，金丝幔帐在风中轻轻摇曳。宾客三三两两落座，见我进门，有人低头窃语，有人装作没看见。我径直走到靠窗的席位坐下，抬眼扫过全场。
沈清妍坐在萧珩下手，一袭素色罗裙，妆容清淡。她见我看过来，微微一笑，像是春风拂面。我回了个笑，心里却清楚，这笑容比刀子还锋利。
酒过三巡，歌舞渐起。琵琶声清脆，舞女衣袂翻飞，像一群蝴蝶扑进火光。萧珩忽然举杯，“今日设宴，是为庆贺大将军凯旋。”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姜大人，你说是不是？”
我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殿下说得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又很快掩去，“听说你在边疆这些年，学会了不少本事。”
“都是活命的本事。”我淡淡道。
他笑了笑，那笑容让我想起当年大婚那夜。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说了一句“有名无实”，然后拂袖而去。
“比如……下毒。”他忽然说道。
满堂寂静，连琵琶声都停了。
我放下酒杯，抬眼看他，“殿下这是在试探我？”
他不动声色，“只是好奇，你既然能让人死里逃生，自然也能让人死于无形。”
我笑了，“殿下说得对。可若真要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他盯着我，像是要看出什么。就在这时，太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红，双手死死掐住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
“来人！”沈清妍惊叫。
宫人们慌忙上前，可太子已经瘫倒在地，双眼翻白，嘴角泛白沫。
我缓缓站起，看向萧珩，“殿下，你说，这毒，是谁下的？”
他猛地起身，脸色铁青，“姜婉！”
我没理他，只看着太医冲进来，围着太子忙碌。一名小太监从太子案前捡起个酒杯，颤抖着呈给萧珩。
萧珩接过杯子，脸色越发阴沉。
我轻轻一笑，“殿下，看来有人比我还急。”
沈清妍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太子哥哥……”
萧珩终于开口，“来人，把姜婉拿下。”
我站在原地，看着侍卫一步步逼近。就在他们伸手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门外掠入，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侍卫们纷纷退后。
“谢云疏。”我轻声道。
他一身青衫依旧，神色平静，“娘娘，该走了。”
萧珩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可没人动。
我环视四周，那些平日里对我冷眼相待的大臣们，此刻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殿下。”我看着萧珩，“你觉得，今日之事，真的是我做的？”
他死死盯着我，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你错了。”我缓缓道，“你错估了两点。”
“哪两点？”
“第一，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羞辱的姜婉。”我看着他，“第二，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看到结局。”
他瞳孔一缩。
我转身，谢云疏紧随其后。殿外风声呼啸，夜色浓重。我回头看了一眼，萧珩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那里。
回到冷宫已是深夜。
秋月迎上来，“娘娘……太子真的中毒了？”
我摇头，“不是我下的手。”
她怔住，“那是谁？”
“不知道。”我坐下来，“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退下。
我望着窗外，心中却清楚，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