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铜盏里摇曳，我看着杯中酒水泛起细碎的光。冷宫偏殿里霉味混着劣质香料的气息，熏得人有些头晕。
“娘娘，菜都凉了。”秋月站在角落，手里端着银盘，手指关节发白。她还是那个生疏的新人，可今夜这顿宴席，本就不是给她准备的。
我抬手示意她退下，指尖拂过袖中的毒针。谢云疏送来的那支已经换上，针尖淬的是见血封喉的药。我知道他会在今晚来，从那张字条被我烧成灰烬的那一刻起。
戌时三刻，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青衫身影从阴影中浮现，谢云疏摘下斗篷，露出清俊面容。烛光映在他眼底，像两汪深潭，看不出情绪。
“娘娘设宴，为何不请我？”他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清冷。
我拿起酒壶，缓缓为他斟酒：“等的就是谢先生。”
银杯碰在桌上，发出轻响。我注意到他并未摘下手套，指节分明，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酒……”他端起杯子嗅了嗅。
“太子赏赐的贡品，怎会不对？”我学着他昨日的语气，嘴角扬起，“谢先生若怕中毒，大可不必来。”
他轻笑一声，仰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有准备。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心里微微一紧。若他真不怕死，那我这张底牌便不够看了。
“娘娘想听实话？”他放下酒杯，目光灼灼，“我知道你手中有我的把柄。”
我挑眉，故作镇定：“哦？”
“边疆那夜，你看到的人影，是我。”他直视着我，“你该猜到了，我不是什么江湖散人。”
我心跳加快，面上却不露分毫。果然如此，那晚救我的黑衣人，就是他。
“你是谁？”我问得直接。
“谢某愿为棋子，听候调遣。”他答得巧妙，却避开了正题。
我冷笑：“我姜婉不需要棋子，我要的是真正的助力。”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泛黄的纸上，隐约可见姜家密纹。
“这是三年前，姜老将军与前朝旧臣的往来书信。”他将纸推到我面前，“娘娘该认得这笔迹吧？”
我瞳孔微缩。父亲从未提起过此事，祖母临终前也只说要拿回一切，并未说明具体缘由。这张纸，或许藏着我不知晓的真相。
“你想用这个威胁我？”我试探道。
“不。”他摇头，“我想帮你找出真相。”
我盯着他，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他不像在说谎，但也不能全信。
“你要什么？”我问。
“一个机会。”他说，“让我成为你的棋盘引线。”
我沉思良久，终于点头。无论他目的为何，眼下确实需要一个能助我布局的人。
“好。”我伸出手，“谢某愿为棋盘引线，静待东风。”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微凉，力道适中。我们之间，达成某种默契。
他起身欲走，却又停下：“娘娘可记得，边疆那夜我说过的话？”
我愣住，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大雨。他背着我穿过泥泞，低声说：“活下去，为了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记得。”我轻声道。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独自坐在偏殿，看着桌上熄灭的烛火，写下新的密函：
“谢某愿为棋盘引线，静待东风。”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潮湿的霉味。我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开始。谢云疏，你到底是谁？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