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御花园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萧彻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不停地叩首：“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求父皇明察啊！”

皇帝将手中的书信扔在地上，信纸飘落，恰好落在沈烬脚边。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内容却是关于大胤与北狄的边境布防，末尾还署着萧彻的名字。

沈烬心头了然。这封信一看就是伪造的，字迹模仿得虽然有几分相似，却缺少了萧彻平日里写字的那份张扬。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谁又敢站出来为萧彻说话？

“陷害？”皇帝冷笑，“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还想狡辩？来人，将三皇子萧彻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父皇！”萧彻凄厉地呼喊着，被侍卫强行拖了下去。他路过沈烬身边时，眼神怨毒地看着她，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沈烬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萧彻被押走后，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让各位见笑了。赏花宴就此结束，都散了吧。”

众人连忙行礼告退，一个个都低着头，快步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沈烬跟着沈毅夫妇往外走，刚走到御花园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沈姑娘，请留步。”

她回过头，看到李公公正站在不远处，对她做了个手势。

沈烬对沈毅夫妇道：“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沈毅皱眉：“什么事？”

“是二皇子殿下有话要跟我说。”沈烬道。

沈毅看了一眼李公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嗯。”沈烬应了一声，跟着李公公向萧澈的住处走去。

萧澈的住处就在皇宫的西侧，是一座偏僻的宫殿，名为“静思苑”。

走进静思苑，沈烬看到萧澈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落叶发呆，脸色比刚才在御花园时更加苍白。

“殿下。”沈烬轻声唤道。

萧澈回过头，看到是她，眼神亮了亮：“你来了。”

“殿下叫臣女来，所谓何事？”“是有话想和你说。”萧澈示意她坐下，侍女奉上热茶，他才缓缓开口，“今日御花园之事，你怎么看？”

沈烬捧着茶盏，指尖感受着暖意：“三皇子被人算计了。那封信是伪造的。”

“何以见得？”萧澈追问。

“他的字迹虽张扬，却带着刻意的规整，尤其‘彻’字最后一笔，总爱微微上扬，像把小剑。可那信上的字，潦草得像是慌不择路，末尾的字更是往下压，倒像是怕人认出。”沈烬顿了顿，“再者，私通外敌这种事，哪会把证据留在纸上？太刻意了。”

萧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看得倒是仔细。”他轻咳两声，“你觉得，是谁的手笔？”

“太子和三皇子斗了这么久，太子一直想找机会扳倒他。但这次的手段太急，倒像是……有人想一石二鸟。”沈烬抬眸，“既除掉三皇子这个威胁，又让陛下对皇子间的争斗生厌，反而会更留意‘安分守己’的人。”

萧澈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沿泛白：“你是说，有人想把祸水引到我身上？”

“殿下只需继续‘病弱’便可。”沈烬浅笑，“越是这时候，越要藏起锋芒。倒是三皇子……”

“他暂时死不了。”萧澈语气平淡，“父皇虽怒，却也没立刻定罪，只说打入天牢，便是还存着查探的心思。只是这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了。”

沈烬点头：“这倒是个机会。”

“机会？”

“让他看清身边人的机会。”沈烬道，“三皇子府里向来人多眼杂，这次事发突然，定有内鬼。他在牢里待些时日，或许能想明白，谁才是真正想害他的人。”

萧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比本王想的更通透。”他看向沈烬，“你就不怕，下一个被算计的是本王？”

“怕也没用。”沈烬迎上他的目光，“殿下若想在这宫里站稳脚跟，总得有人往前冲。臣女不介意做那个先探路的人。”

她的坦诚让萧澈一怔，随即低低咳嗽起来，像是被茶水呛到。待平复些，他才道：“你可知，跟着本王，风险很大？”

“高风险才有高回报。”沈烬语气轻快，“臣女赌殿下能成。”

萧澈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怯懦，只有笃定。他忽然觉得，这盘棋里，沈烬或许不只是枚棋子，更像是能和他对弈的人。

“天色晚了，我送你出去。”萧澈起身，披上披风。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月光洒在石板路，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偶尔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见是二皇子，都恭敬地低下头。

快到宫门时，沈烬忽然停下：“殿下，有件事，或许您该知道。”

“你说。”

“三皇子曾派人监视镇国公府，想查清我和您的往来。那些人，我已经处理了。”沈烬道，“但这也说明，他对您的防备，一直都在。”

萧澈脚步微顿，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

沈烬福身告辞，转身走进夜色里。萧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才低声对李公公道：“去查查，今日送那封信给父皇的人，是谁。”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