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环上的齿痕很深，显然是被人反复攥过。阿熵把它放在掌心摩挲了三天，直到指尖的血痂与金属表面的锈迹融在一起，才在齿痕的间隙里发现异样——有几处凹陷不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用强化异能刻下的微型坐标。
他将坐标输入终端的旧地图系统，屏幕上跳出个红点，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天文台。那是三十年前73号实验体的最初观测点，也是林舟父母的实验记录里，唯一提到过的“熵能稳定区”。
“我跟你去。”夏芽把玻璃珠塞进背包，粉色能量在珠内转得飞快，“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天文台的地下藏着‘原始熵能样本’，说是解开所有实验谜团的关键。”
阿熵没反对。他把裂开的能量结晶揣进怀里，断口处的金光总在暗处闪烁，像谁在偷偷照路。走到梧桐树下时，他习惯性地想摆上两盒牛奶，手伸到一半又停住——野餐垫已经收起来了，那个总等在树影里的身影，不会再需要冰牛奶了。
天文台的穹顶塌了一半，月光从破洞漏下来，在地面拼出块不规则的银斑。阿熵用熵能清理掉入口的碎石，金属摩擦的声响里，他恍惚听见林舟的声音在喊“小心”，回头却只有夏芽举着荧光棒的脸。
“前辈，这里有扇密码门。”
石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嵌着个圆形凹槽，大小刚好能放下那枚变形的拉环。阿熵将拉环嵌进去的瞬间，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在石壁上组成串等式：73+74=？
“147？”夏芽试探着输入，红光更刺眼了。
阿熵的指尖抚过“74”那两个数字，突然想起审讯室里的编号，想起父母自愿成为对照组的画面。他深吸一口气，输入了“0”——不是算术答案，是林舟在意识战场里说过的话：“真正的平衡，从来不是消灭对立。”
红光熄灭，石门缓缓打开。
地下实验室比想象中完整，冰柜里整齐码着数十个样本管，标签上的编号从1排到72，唯独缺了73和74。而在最深处的操作台，放着台老式终端，屏幕上还亮着未关闭的文档，署名是林舟的母亲。
【实验日志第107天：熵能与强化系的共振达到98%，73号样本出现自我意识。若未来有天它能遇见74号，请告诉它——我们从未想过让它成为武器，只是想让它看看，两种能量拥抱时的光。】
文档下方附着段视频。画面里，年轻的母亲抱着个婴儿，父亲正用强化异能逗弄试管里的灰黑色能量，那团能量竟亲昵地蹭了蹭金色光带。婴儿咯咯笑着，左眼的虹膜上，还没有那串刺目的编号。
“原来……你从出生起，就和熵能是朋友啊。”阿熵的声音发颤，他终于明白林舟为什么能在意识战场里保持清醒——不是因为意志坚定，而是因为他的血液里，早就刻着与熵能共存的密码。
夏芽突然指着终端旁的金属架：“前辈，你看那个！”
架子上摆着个水晶容器，里面悬浮着半透明的能量体，既不是金色也不是灰黑色，而是纯净的白色。容器底座刻着行小字：原始熵能，73号实验体的能量本源。
当阿熵的指尖触到容器的刹那，怀里的能量结晶突然迸发出强光。裂开的断口处涌出灰黑色的熵能，与水晶容器里的白色能量缠绕在一起，而那枚拉环里的金色微光，竟也融入其中，三者交织成稳定的三角光带。
终端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弹出段新的数据流——是林舟在核心塔传输的数据，与原始熵能样本结合后，竟拼出了完整的实验结论：【熵能与强化系同源，皆来自宇宙初始能量，73号与74号的存在，是证明两种能量可完美融合的钥匙】。
“所以张启明从一开始就错了？”夏芽的玻璃珠剧烈震动，粉色能量里映出张启明年轻的脸，他正对着妹妹的照片流泪，“他以为熵能是敌人，却不知道……”
“他只是太怕失去了。”阿熵看着光带里的白色能量，突然想起阿熵母亲胸口涌出的灰黑色气流——原来那不是熵能的侵蚀，是原始能量在寻找同类。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终端显示有不明能量体正在靠近，能量波动特征与“纯能派”残留成员一致。
阿熵将水晶容器收进背包，灰黑色的熵能在掌心凝成利刃：“看来有人不想让世界知道真相。”
夏芽的玻璃珠里飞出粉色光刃：“爷爷说过，真相总需要人守护。”
两人冲出天文台时，正撞见十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他们的能量波动里带着熟悉的痛感，与张默后颈的精神芯片如出一辙——显然，张启明死后，还有人在利用痛苦控制异能者，试图重建“纯能派”。
为首的面具人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把原始熵能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阿熵冷笑一声，灰黑色的熵能如潮水般涌出：“你们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战斗爆发的瞬间，他怀里的能量结晶突然飞到半空。裂开的碎片自动拼合，与水晶容器里的白色能量、拉环里的金色微光融为一体，在夜空里凝成巨大的能量穹顶。穹顶之下，黑衣人的精神芯片纷纷爆鸣，痛苦的嘶吼声中，他们脸上的面具寸寸碎裂。
阿熵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林舟最后为什么要把数据传输给他——不是为了让他一个人启动平衡场，而是为了让他带着两种能量的真相，彻底终结这场因误解而起的战争。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阿熵接住落下的能量结晶，它已经修复完整，表面流动着金、黑、白三色光带，像握着整个宇宙的初始秘密。
夏芽的玻璃珠里，73号老师的声音清晰响起：“恭喜你们，找到了能量的本源。”
阿熵抬头望向城市的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万家灯火。他知道，真正的平衡才刚刚开始，而他和林舟的约定，从来不是停留在野餐垫上的冰牛奶，而是让两种能量拥抱的光，照亮更多人的路。
“走吧，”他对夏芽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晨光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能量结晶在阿熵掌心轻轻发烫，像某个笨蛋还在说“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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