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柳映溪坐在窗前,手里捏着刚收到的信,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信纸展开时,带着点江南特有的潮湿气息,那是她心上人住的小镇独有的味道。
“知你哥哥定亲,该是桩大喜事。”他的字如其人,温润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洒脱,“那日收到你说想我,恰好院中的栀子开了,摘了朵压在信里,许是到你手上时已枯了,权当我替它陪你说说话。”
她果然在信纸夹层里摸到片干枯的栀子花瓣,浅黄的瓣尖还留着点淡淡的香。映溪把花瓣凑到鼻尖轻嗅,忽然就红了眼眶——她不过是在信里提了句京城的花不如江南的鲜活,他竟记着。
前几日写那封信时,她本是抱着几分雀跃又酸涩的心情。哥哥定亲那日,满府的红绸晃得人眼热,她替哥哥高兴,却也忍不住想起他。笔尖落纸时,那些“很想你”的话原是犹豫了许久才写下,怕他觉得自己矫情,又怕他不知自己这份牵念有多深。
“京中不比江南,若有人欺负你,便记下名字,等我来替你讨回来。”信里还写着,“你说哥哥定亲宴上的桂花糕好吃,我让家里的厨娘画了方子,附在后面,若京中厨子做不好,我便寻了人给你捎些去。”
映溪看着那张细细密密写满步骤的方子,忽然笑出声。他总是这样,把她随口说的话都当回事。上次她提了句京中的墨不如江南的细腻,没过半月,就收到他托人送来的一整盒松烟墨,说是他寻了老匠人特意制的,磨起来不呛人。
她起身从妆匣里取出个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寄来的信,每一封都按日期排好,边角都被她摸得有些软了。最底下那封是她刚到京城时写的,那时她水土不服,夜里总睡不着,信里絮絮叨叨说了些琐碎的烦恼,他竟回信写了三页纸,从安神的茶方讲到江南的趣事,末了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说“这个是我,替我陪着你”。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映溪提笔回信。笔尖落在纸上,先写“哥哥的亲事定在中秋后,到时候定给你寄块喜饼”,又写“京城的月亮很圆,就是缺了个人一起看”,想了想,又添了句“你寄的栀子干我夹在书里了,翻书时总能闻到香,像你在身边似的”。
柳映溪将信仔细折好,正要放进锦盒,忽然想起他信里那句“待我这边事了,便亲自去接你回江南”。指尖顿在盒沿,心里像揣了颗浸了蜜的果子,甜意一点点漫开来。
她记得去年离江南时,他送她到渡口,船要开时,他忽然跳上船头,塞给她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蟹壳黄,还带着余温。“到了京城若想吃,就写信告诉我,我让人给你捎去。”他当时红着脸,声音却很坚定,“等我把家里的事理顺了,就去京城接你,带你回来看桃花。”
如今京城的桂花都开了,江南的桃花该谢了,可他的承诺却像檐角的风铃,总在她想起时,轻轻晃出声响。
正愣神间,丫鬟进来回话,说门房收到个从江南来的包裹。映溪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廊下,见小厮捧着个不小的木盒,上面贴着张字条,是他的字迹:“知你念着江南的藕粉圆子,让厨娘做了些,用冰窖镇着送来的,尝尝看还是不是家里的味道。”
打开盒子时,冷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个白瓷碗,碗里的圆子裹着豆沙馅,晶莹剔透的,正是她最爱的模样。映溪拿起一个,刚要放进嘴里,忽然瞥见碗底压着张小纸条:“算着日子,中秋前后便能脱身。到时候不用你等,我亲自去柳府门口候着,带你坐最快的船回江南——船上我让厨子备着你爱吃的糟三样,咱们边吃边看两岸的芦苇,好不好?”
“好。”映溪对着纸条轻轻应了声,眼眶又热了。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在江南的巷子里追着跑,他总把最好的糖人让给她,说“映溪要吃最甜的”。如今隔着千山万水,他还是把她的喜好记在心上,连回程的路上该吃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她把纸条叠成小方块,塞进贴身的荷包里,那里还放着他送的第一颗相思豆。转身回屋时,见窗台上的茉莉开了朵新花,她摘下来,小心地夹进刚写好的回信里——就像他寄来栀子花瓣那样,让这朵京城的茉莉,替她去看看江南的他。
“等你接我回家。”她在信的末尾添了这句话,笔尖顿了顿,又画了个小小的船,船上坐着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廊外的风带着桂花香吹进来,拂动着信纸的边角。映溪望着窗外的天空,忽然觉得,京城的日子虽然长,可只要想着不久后就能踩着江南的青石板,闻着他院中的栀子香,听他笑着说“我来接你了”,这等待的时光,便也成了甜的。
桃子.柳映溪贴身丫鬟小姐,晚上冷早点睡,过几日苏公子便公子到了
柳映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