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初颜凛轩

暮色染红巷口的青石板时，江梨初总背着半满的糖葫芦串，踮脚往巷口望。颜凛轩的马车刚在街角露头，她就像只快活的小雀，提着裙摆跑过去，糖葫芦的糖衣蹭在鼻尖上，亮晶晶的。

“颜凛轩！你今天又迟到了！”她扒着马车车窗，脸颊鼓得像含着颗杏儿，手里却把最红的那串糖葫芦递进去，“给你留的，甜得很。”

颜凛轩刚从戏园子里回来，月白长衫上还沾着点金粉，见她鼻尖的糖渍，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指尖带着点戏服上的熏香：“被王公子拉着多喝了杯茶。”他接过糖葫芦，却没吃，反而从袖中摸出个缠丝玛瑙的小坠子，塞进她手里，“刚在古玩铺见的，像你上次画的小鲤鱼。”

江梨初把坠子系在腰间，晃了晃，铃铛似的响。“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鲤鱼？”她仰着脸看他，眼里的光比糖葫芦还亮。

“你画满了三张宣纸的鲤鱼，我再看不见，岂不是瞎了？”他笑着捏捏她的脸颊，吩咐车夫，“先送江小姐回家，慢着点。”马车启动时，江梨初扒着车窗喊：“明日你要陪我去放风筝！”他挥挥手，看着马车转过街角，才转身对身后的随从道：“把那只蝴蝶风筝找出来，熨平整些。”

颜凛轩的书房总被他堆得乱糟糟，砚台旁扔着没看完的话本，墙上挂着他随手画的歪扭小人。江梨初却爱往这儿钻，捧着本《女诫》，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没读两句就打哈欠。

“颜凛轩，这书好无聊。”她把书卷成筒，戳他的后背，“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就讲上次没说完的江湖侠客。”

他正对着棋盘皱眉，被戳得不耐烦，却还是转过身，拿过她手里的书卷，随手扔到一边：“想听故事？那得替我磨墨。”江梨初立刻颠颠地跑去研墨，墨条在砚台里转得飞快，墨汁溅了点在指尖，她就往他手背上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他也不躲，任由她闹，等她闹够了，才慢悠悠开口：“从前有个小丫头，总爱抢别人的糖葫芦……”话没说完，就被她用抱枕砸中胸口。“我才不抢！”她气鼓鼓地瞪他，却被他伸手拉进怀里，按在膝头，“是是是，我们初初最乖了。”他拿起话本，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窗外的蝉鸣和书页翻动的声音混在一起，竟让她慢慢打起了小盹，嘴角还沾着点方才吃的蜜饯渣。

等她醒时，发现自己被盖上了他的外袍，颜凛轩正坐在对面，拿着她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嘴角。见她睁眼，他挑眉：“小懒猫醒了？刚流口水把我衣襟都打湿了。”她脸一红，往他怀里钻，声音闷闷的：“那你也不许说出去。”他低笑，把她抱得更紧些：“好，就我们俩知道。”上元节的庙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江梨初被个莽撞的小厮撞了下，手里的兔子灯“啪”地摔在地上，竹骨断了根，烛火也灭了。她眼圈一红，刚要掉眼泪，手腕就被人攥住。

颜凛轩不知何时挤到她身边，脸色沉得像要下雨，盯着那小厮：“没长眼？”小厮见他衣着华贵，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忙不迭道歉。颜凛轩却没放他走，从袖中摸出锭银子，扔在对方怀里：“赔她的灯。”转头又对江梨初道：“哭什么？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

他拉着她往灯市走，指尖牢牢攥着她的手，生怕再被人群冲散。江梨初抽噎着：“可是那个兔子灯是张婶亲手扎的……”他忽然停下，转身从一个小贩手里买了盏走马灯，上面画着《西厢记》的故事，转起来流光溢彩。“这个比兔子灯好看十倍，”他把灯塞到她手里，又从怀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嘴边，“甜不甜？甜就不许哭了。”

她含着糖，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像蜻蜓点水。颜凛轩愣住，耳根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别过脸：“你……你干什么？”

江梨初咬着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娘说，对我好的人，要亲一下才对。”他喉结滚了滚，伸手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有点哑：“以后只能亲我一个。”她重重点头，举着走马灯往前走，他跟在后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初夏的雨来得急，江梨初蹲在颜府的荷花池边，正对着刚冒头的荷叶发愁。她早上偷偷把自己养的小金鱼放进池里，这会儿却找不着了，眼圈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丢了就丢了，回头我让管家给你买一缸更好的。”颜凛轩撑着伞走过来，见她鞋尖沾了泥，干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江梨初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衣襟里，闷闷地说：“可是那条鱼会吐泡泡给我看……”

他低头看她撅着的嘴，忍不住笑：“傻初初，池里的鲤鱼比你的小金鱼厉害多了，明日我带你钓鱼，钓条最大的给你当宠物。”说着把她抱进暖阁，让丫鬟拿了干净的鞋袜，亲自蹲下身替她换。他的指尖碰到她微凉的脚踝，她缩了缩，却被他按住：“别动，仔细着凉。”

换完鞋，他从食盒里端出碗冰镇酸梅汤，上面还飘着朵新鲜的荷花。“刚从别院摘的，你不是总说想看荷花吗？”他把汤碗递过去，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竹编的小鱼笼，里面竟游着条金红色的小金鱼，尾巴像撒了把金粉。

“你什么时候……”江梨初眼睛瞪得圆圆的。

“早上见你把鱼放池里，就知道你准会后悔。”他刮了下她的鼻尖，“我让小厮捞了半天，总算找着了。”她捧着鱼笼，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下，比上次在庙会上的吻还轻，却让他僵在原地，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娘说，这次要亲这里才对。”她仰着脸，笑得一脸无辜。颜凛轩喉结滚了滚，猛地把她揽进怀里，声音低哑：“江梨初，再闹我就……”

“就怎样？”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收紧了手臂，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花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荷叶上沙沙响，暖阁里的酸梅汤冒着丝丝凉气，混着两人的呼吸，甜得像浸了蜜。第二日天刚放晴，颜凛轩果然带着江梨初去了城外的鱼塘。他嫌鱼竿太重，干脆替她拿着，让她只负责拎着鱼线。她笨手笨脚地钓起条小鲫鱼，乐得拍手笑，鱼却“啪嗒”掉回水里。“笨蛋。”他笑着替她重新挂上鱼饵，忽然把鱼竿塞到她手里，自己则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手把手教她甩竿。“手腕要轻，像这样……”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惹得她脸颊发烫，手里的鱼竿都差点掉了。“颜凛轩，你离我太近了。”她小声说。“不远点怎么教你？”他低笑，却没松开手。阳光透过柳树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鱼塘里的水波闪着光，像撒了满地的碎银。等钓上条巴掌大的鲤鱼时，江梨初非要自己提着，结果被鱼尾巴溅了满脸水。颜凛轩替她擦脸，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你看你，”他无奈地摇头，眼里却满是笑意，“钓条鱼都能把自己弄成落汤鸡。”她却不管，举着鱼欢呼：“今晚让厨房做糖醋鱼！”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世上再好玩的戏文、再热闹的宴席，都不如眼前这个抱着鱼傻笑的小丫头，能让他心头踏实。

江梨初凛轩哥哥

颜凛轩初初慢点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