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亭王府的蔷薇架下拢着层暖融融的光。亭王妃正弯腰剪枝，素白的裙角扫过青石板，沾了些细碎的花瓣。亭王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若若，剪那支开得最艳的，插你窗台上的霁蓝瓶正好。”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闹得耳尖发烫，手里的银剪顿了顿，小声道：“知道了。”
他却不肯撒手，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知道了什么？该叫我什么？”
亭王妃脸颊更红，眼睫垂着，像受惊的蝶翼，细声细气地唤：“夫君……”
“哎——”他应得响亮，故意拖长了调子，下巴蹭得更欢，“没听清，若若再叫一声？”
她被缠得没法，转身想躲，却撞进他怀里。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眼里的笑意比头顶的日头还要灼人：“快叫呀，叫了夫君就帮你搬花缸。”
亭王妃咬着唇，瞥了眼不远处侍立的丫鬟，脸都快埋进他衣襟里，蚊子似的又唤了声：“夫君……”
这回落得又轻又急，倒像是怕被人听去。亭王却满意了，低低笑出声，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真乖。”说着便松了手，转身扛起廊下那只半人高的青瓷缸，大步往花园深处去，走两步还回头看她，“若若快跟上，晚了阳光就烈了。”
她望着他爽朗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忍不住抿唇笑了。刚要抬脚，就听他又在前面喊：“若若——”
“嗯？”她抬头应道。
他站在花树底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肩头，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再叫声夫君听听？”
风拂过蔷薇，落了她满身花瓣，也送来了她带着羞意却藏不住甜的回应：“夫君。”
春分刚过，亭王府的暖房里早已是一片热闹。新抽芽的绿萼梅斜斜探出竹架，沾着晨露的山茶在角落里红得惹眼，亭王却偏拉着亭王妃往最里头去，指尖勾着她的袖口轻轻晃：“若若，闭眼。”
亭王妃依言合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先闻到一阵清润的香，像雨后的青苔混着甜，再睁眼时，便见他捧着个素白瓷盆，里面是株罕见的绿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泛着玉色的光，瓣尖还凝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前几日从江南寻来的，花匠说要叫‘玉楼春’，”他把瓷盆递到她面前，眼里的光比花瓣上的水珠还亮，“知道你最爱绿颜色，特意让他们在暖房里催着开了，就等今日给你瞧。”
亭王妃伸手抚过温润的花瓣，指尖刚触到那点湿凉，就被他捉住手，往自己唇边带。他没真的咬，只是用牙齿轻轻蹭了蹭她的指腹，像在撒娇：“若若，不夸夸我？”
她被这亲昵的举动闹得耳尖发烫，抽回手时指尖还带着他唇齿的温度，小声道：“王爷有心了。”
“该叫我什么？”他故意板起脸，却没忍住嘴角的笑，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说错了要罚的。”
“夫君……”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睫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鼻尖。
“哎——”他应得响亮，趁她害羞低头的瞬间，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软乎乎的，像花瓣落在皮肤上，“罚你……再叫一声。”
正闹着，廊下传来丫鬟的声音，说新采的春茶沏好了。亭王索性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穿过爬满紫藤的花架时，忽然停住脚，指着不远处的秋千：“若若，还记得吗？去年你在这里摔了一跤，哭鼻子说再也不玩了。”
亭王妃脸上一热，去年春日她穿着新做的绣鞋荡秋千，不小心崴了脚，还是他背着她回的屋，一路念叨着“笨若若”，却把她的脚腕揉得格外轻。
“今年我让人把绳子换了新的，还加了软垫，”他推着秋千晃了晃，藤编的座椅上铺着杏色锦缎，绣着缠枝莲纹样，“试试？我在这儿扶着，摔不了。”
她刚坐稳，他就站到身后轻轻推，力道不大，秋千慢悠悠地晃，带着她掠过开得正盛的迎春花丛。风里飘着花香，还有他的声音，混着笑意传过来：“若若，看左边！”
她转头望去，只见院墙根下新搭了个小小的竹棚，里面摆着个陶制的小炉子，旁边堆着些枯枝，竟是个野趣的茶寮。“昨日让人搭的，”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得意，“等会儿我们就在这儿煮茶，我还藏了罐桃花酒，就着春景喝正好。”
秋千慢慢停下，他伸手扶她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侧，惹得她轻轻一颤。还没站稳，就被他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若若身上好香，比那绿牡丹还香。”
她想挣开，却被他抱得更紧，随即唇上一暖，是他轻轻的吻，带着点春日阳光的温度。他吻得极轻，像怕碰碎了什么，只在她唇上辗转片刻，便退开些，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明日带你去城外的桃林，听说那儿的桃花开得像云霞，到时候……”
他故意顿住，看着她眼里闪过的期待，坏笑着在她唇角又亲了下：“到时候，若若要叫我十声夫君，少一声都不去。”
春风拂过，吹得紫藤花簌簌落下，沾了她满身淡紫色的花瓣。亭王妃望着他眼里的笑，心里像被灌满了春日的暖，轻轻应了声“好”，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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