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马迴云》第十一章·寒夜星火
双马市中心商务区的“督军国际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冽的阳光,楼下停着几辆黑色轿车,车牌挂着“双马A·001”至“005”的特殊标识。镜头推进至18楼“天枢厅”,鎏金欧式挂钟垂着青铜钟摆,“滴答”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圆形会议桌铺着暗纹真丝桌布,中央摆着“符咒案·首犯徐长卿”的卷宗,封皮边缘沾着未干的墨迹。郑曼仪坐在主位,栗色卷发用珍珠发夹别在耳后,腕间戴着卡地亚蓝气球手表,指尖敲着案上的激光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符咒案主谋徐长卿已招认,从犯七人,即刻移送警备厅。今日之内,我要看到人犯脚镣套上督军公署的电子脚铐。”
镜头扫过桌角,一杯未喝完的蓝山咖啡表面浮着层奶泡,拉花是朵歪扭的玫瑰——与林曼仪今早发的朋友圈自拍里,她捧的那杯咖啡拉花一模一样。
林曼仪捏着香奈儿菱格手袋站在窗边,鹅黄色旗袍裙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的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她转头时,耳坠上的钻石撞在手机壳上,发出清脆的响:“郑姐姐这是急着交差?楚督军正彻查尹府旧案,咱们这时候把人犯送过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的檀木屏风,“怕不是要被人当枪使?”
檀木屏风后,“咔嗒”一声轻响,半块凌霄花造型的金属令牌坠地,砸在青石板地面上。令牌边缘刻着极小的“崔”字暗纹,与崔曼妮发间那支卡地亚TRINITY戒指的镂空花纹如出一辙。
苏明玉不知何时站在屏风后,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内搭深蓝高领毛衣,发梢沾着细雪。她弯腰拾起令牌,指尖蹭过令面刻痕——那是道极浅的划痕,呈“川”字形,与楚延川总别在西装领口的钛钢胸针形状完全吻合。
苏明玉抬头,目光扫过崔曼妮:“崔小姐的令牌,怎会从屏风后掉出来?”
崔曼妮指尖绞着围巾穗子,围巾是爱马仕的橘色羊绒款:“许是方才争执时碰掉的……苏姑娘倒比我还清楚这东西?”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眼尾却微微眯起,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镜头从“天枢厅”拉远,掠过城市天际线,切至督军府后罩楼的暖阁。暖阁内飘着沉水香,雕花窗棂结着冰花,窗台上的银质香炉飘出袅袅白烟。
红泥小炉上的青瓷汤罐腾着热气,罐口飘着几缕油花。楚元澈(七岁男童)裹着Dior羽绒被坐在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泛着青紫色。奶妈王妈攥着帕子哭,声音发颤:“元少爷方才喝了半碗虫草全鸭汤,没一会儿就抽风了!手脚冰凉,跟块冰似的……”
郑曼仪捏着银质验毒针挑开楚元澈的衣袖,露出青紫色的针孔。针孔周围泛着诡异的紫斑,像被某种毒素腐蚀过。
郑曼仪声音发紧:“虫草汤里下了毒。谁经手的?”
嫌疑人姜忍冬(五十来岁,穿黑色棉服)裹着破毡帽冲进来,毡帽边缘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半袋雪里蕻。他踉跄着跪下,毡帽滚落在地,露出头顶一道狰狞的刀疤。
姜忍冬声音发抖:“是我……是我煨的汤!可我没下毒啊!就加了点雪里蕻去腥……”他掀开雪里蕻袋口,叶片上沾着白色粉末,凑近能闻见股刺鼻的苦腥气。
线索:苏明玉蹲下身捡起毡帽,指尖蹭过帽檐内侧——那里用马克笔写着行小字:“腊月初七,送药至多栽轩。”字迹歪歪扭扭,与多栽轩那株被伐腊梅树下的涂鸦如出一辙。
窗外檐角冰凌“啪”地断裂,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里混着几点暗红——像是被碾碎的腊梅花瓣。
警备厅的探照灯划破夜雾,红色警灯在墙面投下血色的光。镜头推进至地下羁押室,铁栏结着冰花,姜忍冬缩在草席上,囚衣袖口磨得发亮,露出胳膊上一道旧疤,形状竟与楚元澈的针孔惊人相似。
苏明玉隔着铁栏蹲下,从Prada手袋里掏出个牛皮纸包,打开是几枚深褐色的苦荞果。
苏明玉将苦荞果撒在姜忍冬脚边:“雪里蕻用前要拿苦荞水泡三个时辰,对吧?”
姜忍冬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对!苏姑娘怎的知道?去年腊月,老朽给多栽轩送雪里蕻,那小丫头……”他猛地顿住,喉结滚动,目光扫过苏明玉腕间的靛青胎记。
苏明玉的靛青胎记在暖光下泛着幽蓝,像块浸了水的玉。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姜忍冬的手背——老人的皮肤干得像树皮,指腹有常年握锄头磨出的老茧。
墙上挂着幅《多栽轩雅集图》,画中腊梅树下站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小丫头,手里捧着半碗雪里蕻——画的右下角题着“尹府·长卿赠”,墨迹与符咒案卷宗上的“徐长卿”签名笔法一个样。
郑曼仪抱臂倚门:“姜老头,你这是攀咬故人?”
关键证据:门突然被推开,楚延川夹着公文包进来,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西装,腕间戴着百达翡丽鹦鹉螺手表。他摘下手套,翻开公文包,露出份盖着红章的化验单。
楚延川推了推金丝眼镜:“砒霜成分是新式化合毒,叫‘鹤顶红’,市面上只有两家药铺能买到。”他抬头看向姜忍冬,“另一家,是崔氏旗下的‘凌霄阁’药铺。”
崔曼妮握着的香槟杯“咔”地裂开细纹,酒液顺着指缝滴在她绣着凌霄花的Jimmy Choo高跟鞋上。她低头看了看鞋,又抬头看向楚延川,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质询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阳光,照在“符咒案结案报告”上,“结案”二字被阳光镀上金边。陈济生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反着光,指尖敲着钢笔,声音像淬了冰:“姜忍冬已认罪,符咒案可结。苏姑娘还有异议?”
苏明玉突然扯开米白色大衣的里衬——里面缝满补丁,每块补丁都是从不同旧衣上剪下来的:靛青粗布、月白绸缎、墨绿绒布……拼起来竟是朵完整的素心梅。
苏明玉指尖戳着补丁中央的靛青胎记:“去年腊月初七,林曼仪小姐为毁百本苗,在多栽轩泼了整桶樟脑水。”她从手袋里掏出块结晶樟脑,“这是在药铺后巷挖到的,与姜叔的苦荞粉掺在一起……”
樟脑落入“鹤顶红”检测单,纸上立刻浮现出红字:“樟脑催化剧毒,毒性增十倍。”林曼仪的脸瞬间煞白,手袋“啪”地掉在地上,香奈儿手袋的链条缠住了椅腿。
林曼仪声音发颤:“你胡说!我何时……”
一辆黑色宾利驶过,车窗摇下,露出崔曼妮的脸。她望着质询室方向,指尖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火星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她对着蓝牙耳机轻声道:“把林小姐的行程单调出来,特别是腊月初七的。”
关键物证:苏明玉捡起地上的手袋,从里面摸出块绣着鹅黄丝线的银匙扣——匙柄刻着“曼仪”二字,与林曼仪旗袍上的盘扣线颜色分毫不差。她举起匙扣,目光如刃:“林小姐,您说这是您的?”
在深夜,警备厅后巷。雪还在下,路灯昏黄的光裹着雪花,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镜头推进至巷口的垃圾桶,姜忍冬蜷缩在垃圾桶旁,脚上的冻疮肿得像发面馒头。苏明玉裹着他的破毡帽,蹲在他对面,掰开半块苦荞饼。
姜忍冬啃着饼,含糊不清:“苏姑娘,老朽活了六十岁,倒是头回见有人拿补丁拼梅花的……”
苏明玉从手袋里掏出蜡丸,塞进他手里:“里头是楚延川给的账目,崔氏药铺卖了十二只凌霄纹砒霜瓶,收货人是北郊诊所的林砚修——”她顿了顿,“林砚修,是林曼仪的远房堂兄。”
蜡丸在姜忍冬掌心融化,露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药铺后院的枯井,井边堆着七具骸骨,最上面那具的头骨上,有个极小的月牙形疤痕——与楚延川后颈的月牙疤形状完全吻合。
这时,巷口传来汽车鸣笛声,林曼仪的鹅黄旗袍裹着寒霜走来,高跟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响。她走到姜忍冬面前,鞋尖停在他脚边——那里有星点红漆,与蒋竹书斋新刷的门槛漆颜色一模一样。
林曼仪弯下腰,替姜忍冬系好松开的鞋带:“姜叔,督军请您去诊脉呢。”她抬头,望着苏明玉的窗口,轻声道,“明早公审,您可要想清楚……”
苏明玉在二楼窗后攥紧补丁大衣,指节发白。窗外飘进片雪花,落在她发间,与记忆里多栽轩那株素心梅的落英重叠。她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是楚延川发来的消息:“今晚十点,老地方见。有重要线索。”
这时候,警备厅的探照灯划破夜雾,照见巷口的“崔氏药铺”招牌。招牌下,崔曼妮的卡地亚戒指掉在地上,戒指的蓝宝石坠子裂成两半,像两滴凝固的血。镜头缓缓上摇,掠过城市的霓虹,定格在“双马迴云”四个霓虹灯字上,灯光在雪夜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未熄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