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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的前一周，同凡高中笼罩在一股紧张的复习氛围里。图书馆里座无虚席，教室里的讨论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而我的办公室，依然保持着平日的秩序。
陈浚铭“会长，这是宋依递来的文件。她说是关于班级捐赠的。”
陈浚铭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眼镜后的眼睛带着一丝警惕。
我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
是校庆后班级募集善款的使用清单。
数字很清晰，每一笔都标注得很详细，捐给了山区小学、孤儿院、还有医院。
但有一笔五万块钱，款项去向写的是其他公益活动。
沈欲“陈浚铭，这笔钱你知道用在哪了吗？”
我指了指那一行。
他皱起眉，摇摇头。
陈浚铭“不知道。这是宋依单独整理的，我就负责核对数字。会长，你觉得有问题？”
沈欲“没问题。只是有点好奇。”
我合上文件。
沈欲“帮我约一下宋依，说我想单独跟她谈谈班级事务。”
陈浚铭点头记下，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原地，眼神在文件和我之间游移。
陈浚铭“会长……你是不是在怀疑宋依？”
沈欲怀疑什么？”
陈浚铭“我不知道。”
他推了推眼镜。
陈浚铭“就是感觉……你最近好像在调查什么。还有那天在食堂，我听到你和杨博文提起左家和宋家的关系。”
我看着他，这个卑微的男生，其实观察力还不错。
沈欲“很敏锐。但有些事，你最好别知道太多。”
陈浚铭“我知道。”
他立刻点头。
陈浚铭“会长，我只想帮你。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沈欲“那就继续做好你的工作。别多想。”
他离开后，我拿出手机，给周律师发了条信息。
沈欲“宋依班长，校庆募集善款里，有五万块流向不明。查一下。”
回复很快。
我是路人甲“已查。那笔钱转给了一个叫'左心慈善基金会'的组织。法人代表是左振华的妹妹，左心恺。这个基金会的运作很隐蔽，我们正在深挖。”
左振华的妹妹。
所以宋依和左家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她不仅仅是有生意往来，而是直接参与了左家的某些活动。
下午，宋依来了。
她穿着校服，脸上是标志性的甜美笑容，手里还拿着几个蛋挞。
宋依“会长，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蛋挞。下午茶吃？”
沈欲“坐吧。”
我没拿蛋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宋依的笑容没变，但眼神微微警惕了起来。
她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宋依“会长，有什么吩咐吗？”
沈欲“这个。”
我把那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沈欲“校庆募集的五万块，用在了'左心慈善基金会'。”
我看着她的脸色。
她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快速恢复。
宋依“是啊，会长。我们班讨论了，觉得应该帮助更多的人，所以……”
沈欲“宋依。”
沈欲“跟我说实话。”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
良久，她才放弃了伪装。
宋依“其实……左叔叔和我爸有合作。”
宋依“校庆前，左叔叔托我爸找我，说想用慈善的名义转移一些资金。他给了我们班五十万，说只要把其中一部分捐给他妹妹的基金会，就能分五万块。我……我没想太多，就同意了。”
所以这就是宋依和左家的真实关系。
她成了左振华转移资产的工具。
沈欲“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看着她。
宋依“我知道……是违法的。”
宋依的眼眶红了。
宋依“可是会长，我爸说了，大家都这么做，没人会被抓。而且左叔叔承诺，只是转一次，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们。我真的没有恶意……”
沈欲“没有恶意？”
沈欲“宋依，你知道我在查什么吗？我在查左家用什么手段陷害我父亲的。而你，现在在帮他们销毁证据、转移资产。”
宋依的脸瞬间白了，眼泪掉了下来。
宋依“会长，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
沈欲“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听我的。”
我靠回椅子，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沈欲“从明天开始，把你和左家的所有往来记录都整理出来。包括金额、时间、联系人。都要有。”
宋依“可是……可是我爸……”
沈欲“你爸现在和左家合作的事，我会让人去处理。你唯一的选择，就是配合我。否则，我会把这件事报给校董会，还有警方。”
宋依哆嗦着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宋依“还有一件事。”
沈欲“左奇函出国前，有没有来找过你？”
宋依“没有……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
宋依“不过左叔叔有来过学校。是在校庆前那周。他在办公室里和我爸谈了很久，然后给了一个号码给我，说如果有什么机会就用那个号码联系。”
沈欲“什么号码？”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烟盒，里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我拍了张照，给周律师发了过去。
很快，回复来了。
沈欲“这个号码注册在一个叫张军的名字下。此人是左振华的私人助理，最近频繁往返欧洲，目前人在瑞士。”
所以左振华一直在和左奇函保持联系，甚至可能在指挥他做一些事。包括那次对我的绑架。
沈欲“宋依，你可以走了。”
沈欲“记住，这个话题咱们没聊过。”
她点点头，起身时手都在发抖。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我。
宋依“会长……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弥补。”
沈欲“弥补？你配吗？”
她哭着离开了。
晚上，我去找陈奕恒。
他在操场上训练，尽管已经是晚自习时间。
看到我，他立刻停下来。
陈奕恒“沈欲？你怎么来了？”
沈欲“有事想问你。”
他迅速跑去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
陈奕恒“什么事？”
沈欲“你和宋依，关系怎么样？”
陈奕恒愣了一下。
陈奕恒“就普通同学啊。怎么了？”
沈欲“你有没有听说过，她爸和左家有生意往来？”
他的脸色变了。
陈奕恒“什么？”
我把今天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陈奕恒听完，拳头握得很紧。
陈奕恒“这……这怎么可能？宋依一直都……”
沈欲“都怎么样？”
陈奕恒“都表现得很无辜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陈奕恒“沈欲，你是想……”
沈欲“我是想告诉你，这个学校里，没有人是全无辜的。”
沈欲“包括你。”
陈奕恒被我的话击中了，脸上闪过痛色。
陈奕恒“你说得对。我……我以前也做过不少坏事。欺负弱小，跟着大人欺负陈浚铭……”
沈欲“你现在后悔了？”
陈奕恒“是。”
他抬头看我，眼神诚恳得可怕。
陈奕恒“沈欲，我知道我改不了以前做的事。但我想……向你证明，我现在是真的悔了。”
沈欲“怎么证明？”
陈奕恒“你说，我去做。”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的校草少年，现在已经完全被我这个女王改造了。
他的青涩、他的温柔、他的执着，都已经被我一点点地雕刻成我需要的形状。
沈欲“从现在开始，体育部要更严格。不仅是整顿霸凌者，还要保护那些被欺负的人。你明白吗？”
陈奕恒“明白。”
沈欲“还有，宋依的事，你先别说出去。”
陈奕恒“好。”
他走近我，在我面前弯下腰。
陈奕恒“沈欲，我知道这样的我，还是不够。但我会一直努力，直到你肯正眼看我。”
他的吻来得很温柔，像在乞求原谅。
他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脸，唇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尖上一个个停留，最后才吻上我的唇。
这个吻不像之前那么强势，而是带着一种缓慢的、深入的柔情。
他的舌尖在我唇上描摹，像在用心记住我的味道。
吻了很久，他才退开，额头抵着我的。
陈奕恒“我爱你，沈欲。”
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沈欲“谢谢。”
我没有说"我也爱你"，因为我不会这样骗他。
但我说了感谢。
他笑了，笑得像释放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陈奕恒“能听到你说谢谢，就够了。”
第二天，杨博文找到了我。
他拉我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脸色异常凝重。
杨博文“沈欲，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份文件。
杨博文“左家除了转移资产，还在做另一件事。”
沈欲“什么事？”
杨博文“他们在收买学校的董事会成员。”
杨博文的指尖在文件上点了点。
杨博文“这些人都收过左家的好处。现在左家的计划是，通过董事会的力量，把你从学生会赶出去。理由是…不符合学校形象。”
我眉头皱起。
沈欲“什么时候动手？”
杨博文“下周。”
杨博文“沈欲，这次不是小打小闹。他们动员了学校的高层。如果被赶出去，你的名声会毁。”
沈欲“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博文“我有人在董事会内部。”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暗下去。
杨博文“而且……我爸也收到过左家的示好。但我没同意。”
沈欲“你爸知道吗？”
杨博文“知道。他支持我。”
杨博文靠近我，声音低沉。
杨博文“沈欲，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帮你。不是为了交易，不是为了吻。我就是……不想看你输。”
这是杨博文第一次说这么正经的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认真。
沈欲“你怎么想帮我？”
杨博文“我们需要先发制人。”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
杨博文“这里面是左家这些年的所有违法交易记录。董事会成员接受贿赂的证据。我们把这些交给警方，同时向校董会揭露。这样，他们就没有精力来对付你了。”
沈欲“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杨博文“我爸的投资公司和左家有过接触。这些都是我们存下来的保险。”
杨博文“沈欲，我知道我这样做，相当于背叛了整个财阀圈的潜规则。但我不在乎。”
我接过U盘，看着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他真的愿意为了我，去背叛自己的阶级。
沈欲“为什么？”
杨博文“因为你值得。”
他走近我，伸手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杨博文“而且……你已经爬进我心里了。想赶都赶不出去。”
他的吻来得很急促，像是在用这个吻来表达他压抑已久的感情。
他的手紧紧扣住我的后颈，吻得深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吻到我几乎无法呼吸，他才松开，眼底满是湿润。
杨博文“我爱你，沈欲。第一次在你面前说这个词，不是因为游戏，不是因为交易。是真的。”
我看着他，这个真实的、脆弱的杨博文。
或许，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真的可以有真心。
但那份真心，能为我挡下多少刀？
周三下午，天色异常阴沉，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可能坍塌。
我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手里转着杨博文给我的U盘。
这个小小的东西，足以推翻左家精心布置的棋局。
但我没有立刻把它交给周律师，而是在思考，什么时候交出去，才能把伤害最小化。
陈浚铭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陈浚铭“会长，外面下雨了，你喝点热的。”
他将杯子轻轻放在我手边，眼神里还是那股卑微的关切。
我没动，只是看着他。
沈欲“陈浚铭，如果让你选择，在学校里当一个受欢迎的人，和当一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人之间，你会选哪个？”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陈浚铭“我……我不知道。”
陈浚铭“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欲“回答我。”
陈浚铭沉默了很久，手指绞着衣角。
陈浚铭“如果……如果前一个选择是建立在欺负别人的基础上，我宁愿选后一个。”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种奇异的坚定。
陈浚铭“因为……因为会长你教过我，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别人的看法，而在于自己做了什么。”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股不适的感觉。
我改造了他，让他从一个卑微的受害者，变成了我的忠犬。
但这样的改造，是救赎还是毁灭？
沈欲“陈浚铭，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做一件你觉得有些过分的事，你会拒绝我吗？”
他的脸瞬间白了。
陈浚铭“不会。”
陈浚铭“会长，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陈浚铭“即便是……坏事”
这就是我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门突然被人推开，陈奕恒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
陈奕恒“沈欲！有紧急情况！”
他喘着气，脸色很难看。
陈浚铭立刻站起来，让出位置。
沈欲“什么情况？”
陈奕恒“宋依……宋依在厕所里割腕了。”
陈奕恒说得很快。
陈奕恒“现在在医务室，校医说得很严重。”
我的心跳顿了一下。
宋依，在我逼她交代了和左家的关系后，选择了自杀。
我站起身，陈浚铭和陈奕恒一起跟在我身后冲向医务室。
走廊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宋依躺在病床上，两只手腕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她的父母坐在一边，母亲在哭，父亲的脸黑得像锅底。
校医看到我，有些为难地说。
我是路人甲“宋依已经醒了，但情绪很不稳定。”
我是路人甲“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走近病床，看着眼睛睁开但眼神空洞的宋依。
宋依“是我的错。”
宋依“我不应该……不应该背叛会长。”
宋依“我该死。”
沈欲“宋依。”
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沈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宋依“因为……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
宋依“会长，我恨我自己。”
宋依“为什么我要那么贪心？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坚强？”
她的母亲在旁边哭得更厉害了。
我是路人甲“都怪这个死女儿，让我们和左家有了瓜葛。”
我是路人甲“都怪她。”
宋依的父亲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我是路人甲“沈小姐，你对我女儿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
我平静地看着他。
沈欲“我没说什么特别的。”
沈欲“我只是告诉她，她涉嫌违法。”
沈欲“如果她不想承担后果，就需要配合调查。”
他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我是路人甲“你威胁她？一个高一的孩子，你竟然威胁她？”
沈欲“我没有威胁，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松开宋依的手，站起身。
沈欲“宋先生，你女儿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沈欲“是你教她和左家勾连，是你让她去做那些违法的事。”
沈欲“现在出事了，你怨我，这公平吗？”
我是路人甲“你……”
宋父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陈奕恒跟在我身后，陈浚铭则留在了原地，看着病床上的宋依，眼神里满是怜惜。
走廊里，陈奕恒拉住我的胳膊。
陈奕恒“沈欲，你没事吧？”
沈欲“我没事。”
陈奕恒“你看起来不像没事。”
他让我靠在走廊的墙上，自己站在我面前。
陈奕恒“这不是你的错。”
陈奕恒“宋依的选择，是她自己的。”
沈欲“我知道。”
我闭上眼。
沈欲“但我的话，推了她一把。”
陈奕恒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
陈奕恒“沈欲，你知道吗？”
陈奕恒“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酷。”
陈奕恒“善良的人会被欺负，诚实的人会被骗，正义的人会被打击。”
他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脸。
陈奕恒“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不被这个世界吞没。”
陈奕恒“这没有错。”
沈欲“那宋依呢？她错了吗？”
陈奕恒“她错了。”
陈奕恒“她不应该和左家勾连，不应该为了钱去伤害别人。”
陈奕恒“你只是让她承担后果。如果她选择逃避现实而不是承担，那是她的软弱，不是你的罪。”
我睁开眼，看着他。
这个曾经的温柔少年，现在说起这些话来，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理性。
他凑近我，吻了下来。
陈奕恒“相信我，沈欲。”
他的唇贴着我的唇说。
陈奕恒“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雨下得更大了。
晚自习时间，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所有人都知道了宋依自杀的事，议论纷纷。
我坐在位置上，假装在做题，实际上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
张桂源坐在我身边，眼神一直盯着我，仿佛在确认我是否还好。
下课时，他拉我到了楼道。
张桂源“杨博文告诉我了。”
他的手扣住我的腰，声音很低。
张桂源“宋依的事，不是你的错。”
沈欲“我知道。”
张桂源“知道就好。”
他将我往怀里带。
张桂源“别自责。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他的拥抱很紧，像是要把我完全融进他的身体。
他在我耳边说。
张桂源“沈欲，你变得更冷了。”
张桂源“我喜欢。”
这句话让我有些发冷。
我推开他，看着他的脸。
沈欲“张桂源，你真的了解我吗？”
张桂源“了解。”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桂源“我了解你的野心，你的冷漠，你的杀伐果断。”
张桂源“你就是这样的人。”
张桂源“没有必要为了迎合谁而改变。”
沈欲“那你爱的，是真实的我，还是你想象中的我？”
他看着我，黑色的眸子深得可怕。
张桂源“都是。”
张桂源“我爱你全部的样子。包括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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