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的船停在河湾,船板上刻满符咒,被水泡得发涨,踩上去咯吱响。麻袋解开的瞬间,一股腥臭味涌出来,比尸油还冲——里面是具女尸,穿着红嫁衣,头发缠在脖子上,像条黑蛇,右手小指断了,断口处用红线缠着,线头上拴着半块骨头,刻着“默”字的一半。
“她昨天半夜漂上来的。”赵婆用船桨拨了拨尸体的脸,“你看她的眼睛。”
女尸的眼皮突然睁开,眼白是青的,瞳孔里映着个影子,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正举着刀,对着女尸的手砍下去。林默认出那男人的侧脸,和张伟有七分像,只是更年轻,嘴角带着颗痣。
“是张伟的爹,张老栓。”刘瘸子突然说,“二十年前就是他,把张翠的娘推进河里淹死的,还砍了她的小指,说要让她下辈子投不了胎。”
女尸的嘴突然张开,吐出颗牙齿,牙床上沾着点肉丝。林默用镊子夹起来,对着光看,牙釉质上有个细小的刻痕,是个“陈”字。
“扎纸匠老陈家,以前是做‘冥婚’的。”赵婆往水里撒了把米,“张老栓当年为了抢这块‘默’骨,让老陈爹给张翠的娘配了冥婚,骨头当聘礼。”
老陈的脸白了:“我爹死的时候,喉咙里堵着团纸,上面画着个女人,跟这尸体长得一样……”
女尸突然坐了起来,头发像水草一样散开,缠住林默的胳膊。他摸出手术刀,刚要划下去,就听见水里“哗啦”一声,冒出个脑袋,是个小孩,浑身是泥,手里举着半截指骨,正是张翠 missing 的那节。
“妈妈说,要把骨头还给你。”小孩的声音像水泡破了,“她说你能看懂骨头上的字。”
林默接过指骨,和女尸手上的半块“默”骨一对,断口处的纹路严丝合缝。他用指尖蘸了点自己的血,抹在骨头上,血瞬间渗进去,浮现出几行小字:
“养煞洞开,需三人祭——食骨者,缝尸者,扎纸者。唯骨相师,可破局。”
水面突然起了浪,浪头是黑的,卷着无数碎骨,拍在船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像有人在敲棺材。女尸的头发突然收紧,把老陈往水里拖,他的惨叫声里混着骨头摩擦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啃着。
“快用你的针!”林默吼道。
老陈手忙脚乱地摸出扎纸针,往女尸头发上扎。针刚碰到头发,就“啪”地断了,断口处冒出白烟。刘瘸子突然掏出腰间的大针,咬断自己的手指,把血抹在针上,对着女尸的眉心扎下去——
女尸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像纸一样软下去,头发散开,露出后颈上的字,是用指甲刻的:“乱葬岗,初七,等你。”
今天,正好是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