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李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三小时的航程里，他始终保持着僵直的坐姿，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当简隋英转头看他，他都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眼神闪躲，像一只被捕获的野生动物，随时准备逃走。

"到了。"简隋英解开安全带，声音刻意放轻。他注意到李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抖的手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能走吗？"

李玉点点头，动作有些迟缓地解开安全带。他试图站起来时，膝盖突然一软，幸好简隋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那触感让简隋英心惊——太瘦了，几乎能直接摸到骨头。

"我没事。"李玉迅速抽回手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简哥。"

简隋英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从找到李玉那一刻起，这个曾经骄傲的青年就像变了一个人，处处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仿佛在道歉。这种改变比任何身体上的伤痕都更让简隋英心痛。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李玉走在简隋英身后半步，低着头，偶尔抬头环顾四周时，眼睛里满是陌生和不安。三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对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产生了隔阂。他下意识地拉高了衣领，仿佛要遮住自己不堪的一面。

"车在那边。"简隋英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回头时发现李玉站在原地没动，脸色苍白得吓人。"怎么了？"

李玉摇摇头，勉强迈步跟上，却在第三步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弓着背，一手捂住嘴，一手扶住旁边的柱子，咳得撕心裂肺。简隋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让我看看。"简隋英强硬地拉开李玉捂着嘴的手，瞳孔猛地收缩——掌心一片刺目的鲜红。

李玉迅速合拢手掌，慌乱地擦拭着，"只是...只是喉咙有点干...没事的..."

简隋英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李玉。这个动作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李玉在他怀里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简哥！放我下来...我能走..."李玉惊慌地挣扎，声音虚弱却急切，"这么多人看着...对你不好..."

"闭嘴。"简隋英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再动一下，我就在这里亲你。"

李玉立刻僵住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安静下来，任由简隋英抱着他快步走向车子，只是把脸深深埋进了简隋英的肩窝，像是要躲避全世界的目光。

司机老张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张大了嘴，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打开后车门。简隋英小心地把李玉放在座位上，自己紧跟着坐进去。

"去医院。"简隋英简短地命令道。

"不！"李玉突然抓住简隋英的衣袖，眼睛里满是恳求，"不去医院...求你了简哥...我没事...真的...只是小毛病...回家吃点药就好..."

简隋英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盛满了恐惧和哀求，让他无法拒绝。他叹了口气，对司机改口："回我家。"

车子驶入夜色，北京的霓虹灯在窗外流转。李玉靠在车窗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简隋英几次想开口，却在看到李玉紧绷的侧脸时咽了回去。他伸手想握住李玉的手，却在碰到的一瞬间感受到对方明显的退缩。

简隋英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胸口闷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