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空筐

懒羊羊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醒来后的第一个星期，他一句话也没说。无论谁来看他，他都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医生说他是重度抑郁，需要长期治疗，可他拒绝吃药，拒绝见心理医生。

烈羊羊每天都来，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训练的事，说队友们的情况，说草原上的新鲜事。可懒羊羊始终没反应，直到有一天，烈羊羊说起“飞”师兄——

“其实，你飞师兄离开，不是因为个人篮球。”烈羊羊的声音很沉，“他是查出了重病，不能再打球了，又不想让大家担心，才故意说自己想打个人篮球……我一直以为，是我逼得太紧，才让他走的。所以看到你那么有天赋，我就怕……怕你也因为压力太大离开，才想让你藏一藏锋芒。”

懒羊羊的手指动了一下。

“是师父错了。”烈羊羊的声音带着哽咽，“篮球本来就该让你开心，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那天下午，懒羊羊第一次主动喝了水。

出院后，懒羊羊回了家，却再也没去过篮球场。他退出了篮球队，理由是“身体不好”。队友们都没反对，他们看着他手腕上的疤痕，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没有了懒羊羊的篮球队，像被抽走了灵魂。

灰太狼的篮板依旧稳固，沸羊羊的防守依然强硬，喜羊羊的突破速度更快了，可他们再也找不到那个能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三分球。每次进攻到了外线，球传过来传过去，却没人敢出手——他们都知道，自己投不进懒羊羊那样的球。

美羊羊试着练三分，可她最多只能在三分线内一步投中，稍微远一点就偏得离谱。喜羊羊也练，可他的手臂力量不够，超远三分总是砸在篮筐上弹飞。

“要是队长在就好了。”暖羊羊在一次训练结束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烈羊羊看着空荡荡的三分线位置，那里曾经站着他最得意的徒弟，那个能从任何角度把球送进篮筐的小家伙。他掏出手机，翻出懒羊羊在草原杯决赛中投中绝杀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教练，我们还能进季后赛吗？”灰太狼问，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烈羊羊关掉视频，深吸一口气：“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接着打。”

可命运好像总爱开玩笑。季后赛第一轮，美羊羊在一次快攻中被对手撞倒，膝盖严重受伤，赛季报销。

队伍只剩下四个人了。

裁判说，如果凑不齐五个人，就按弃权处理。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沸羊羊一拳砸在柜子上：“弃权？我们打到现在，凭什么弃权！”

喜羊羊低着头，手里攥着球衣，指尖发白。他知道，就算现在去找懒羊羊，也未必能把他请回来。那道疤痕不仅刻在懒羊羊的手腕上，也刻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

慢羊羊拄着拐杖走进来，叹了口气：“我去问问懒羊羊吧……就算他不愿意，也让他知道大家的心意。”

大家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慢羊羊走到懒羊羊家门前，敲了半天门，门才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