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竹林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雾山的雾气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公路，路边停着辆破旧的面包车，像是在等人。
“那是王秃子的车。”月牙疤守林人说，“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雾山脚下等着，说是要接从骨瓷镇逃出来的人。不过以前没人能逃出来，他每次都空着手回去。”
我想起王秃子说过“前几年总有人来收骨瓷镇的老请柬”，看来他早就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走到面包车旁，王秃子果然坐在驾驶座上，他看见我，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你……你真出来了？”
“嗯。”我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看见副驾驶座上放着个青花瓷罐，和我在暗楼里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罐口封着红布，上面绣着个“林”字。
“这是……”
王秃子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从怀里掏出把刀，刀身闪着冷光：“你爷爷当年跑出来的时候，把最值钱的那件‘白如玉’给了我，让我帮他藏着，说等风头过了就来取。结果他死了，这宝贝就成了我的。我本以为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在骨瓷镇，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他的话没说完，守林人突然围了上来，月牙疤守林人夺过他手里的刀，扔在地上：“你以为你能带着‘白如玉’跑掉？这瓷罐里装的是你爹的骨头，当年他帮你爷爷剥人皮，被窑神抓了去，骨头被烧成了瓷骨，你爷爷把它当‘镇罐之宝’送给你，其实是想让你也被瓷骨缠上。”
王秃子瘫在座位上，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我只是想要件‘白如玉’……”
我拿起青花瓷罐，红布下的罐身冰凉，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手。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当时只觉得他在看我，现在才明白，他看的是我手里的木盒子——他早就知道我会去骨瓷镇，早就布好了局，想让我替他完成未竟的“事业”。
“把罐子给我吧。”月牙疤守林人说，“我们要把它带回骨瓷镇，埋在窑厂的废墟下，让它和那些冤魂一起安息。”
我把罐子递给他，看着他们转身走进雾里，身影渐渐被雾气吞没。王秃子被守林人带走了，说要让他在骨瓷镇的窑厂废墟上种十年竹子，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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