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止。
我坐在寝殿的窗前,望着院中积了半尺厚的雪。炭盆烧得旺,可手还是冷的。柳如烟站在身后,轻声说:“小姐,奴婢查过了,这几日苏月儿确实见过太后身边的陈女官。”
我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果然是太后的人……”
屋里静得出奇,连炭火噼啪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我想起今夜太后说的话:“你很像你母亲。”那语气,像是在夸我,更像是在警告我。
她为什么要提我母亲?
“把苏月儿送偏院的事,是太后授意的吗?”我问。
柳如烟低声道:“奴婢不敢肯定,但偏院是太后旧时住过的地方,寻常宫人不会轻易被安排在那里。”
我闭了闭眼。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盯上了。
“我要去一趟偏院。”我说。
柳如烟一惊:“现在?”
“现在。”我站起身,“我要亲眼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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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在东宫最西边,平日里几乎无人居住。穿过几条小径,风雪扑面而来,我裹紧狐裘,压低帽檐。
柳如烟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我是否跟上。她知道我今晚要去,便坚持要一起。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偏院不比别处,还是让她来了。
路上没遇到巡逻的太监,倒也顺利。到了偏院门口,我示意她在外头等着。
“小心些。”她说。
我点点头,推门而入。
屋内炭火微弱,烛光摇曳,映出床上蜷缩的人影。
苏月儿听见动静,猛地睁开眼。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很。
“你来做什么?”她声音沙哑。
我没回答,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说吧,你到底怀没怀孕?”
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娘娘……我真的有孕……”
我冷笑一声:“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眼神慌乱:“我没有骗您……真的……”
“是吗?”我从袖中取出一个脉枕,“明早我会请太医来诊脉,若你真有孕,自然好生养着。若你敢骗我……”我停顿一下,“你知道后果。”
她身子一颤,眼神开始游移。
我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谁?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咬住唇,眼泪无声地落下。
“说。”我声音更冷,“是谁指使你的?”
她终于崩溃:“对不起……我没有怀孕……”
我心头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说。”
她抽泣着:“是太后身边的陈女官……她给我药,让我装作有孕……她说只要配合,就能让我母凭子贵……”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
果然。
“太后为什么要害我?”我问。
她沉默许久,终于低声说:“因为她恨沈家……更恨你母亲……”
我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她哽咽着:“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被毁掉的……”
我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你说清楚!”我声音发颤。
她摇头:“我不知道细节……只知道太后一直记恨沈家……尤其是你母亲……她觉得你母亲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所以……所以这次……”
我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
母亲……死因成谜,我一直以为是病逝。可现在听她这么说,竟是……
我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得清醒。
“所以你们想用这种方式毁掉我?”我声音冰冷。
她流着泪:“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选择……”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可怜又可恨。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缓缓道,“在这宫里,谁都不是自由的。可这一次……”我转身,看向窗外大雪,“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我走向门口,停下脚步:“好好养着,别想不开。”
推门而出,风雪扑面而来。
柳如烟迎上来:“小姐,怎么样?”
我抬眸,望着飘落的雪花,声音平静:“她没怀孕。是太后让人给她药,让她装的。”
柳如烟震惊:“太后?”
我点头:“她说,太后一直恨我母亲……还说,我母亲当年也是被这样毁掉的。”
柳如烟愣住了。
良久,她才低声问:“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我收回目光,眼神冷冽如刀:“我要知道真相。”
她看着我,轻轻点头:“小姐决定了,奴婢就陪您到底。”
我迈步向前,脚下的雪发出细碎的响声。
这场棋局,从今日起,换我执子。
母亲,若您真是被害,女儿定会查明真相。
这一夜,我再也不会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清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