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亚轩和张真源离开前反复叮嘱了注意事项，贺峻霖靠在床头，脸色还有点倦。

“我留下吧，”刘耀文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明天出院手续我来办。”

贺峻霖抬眼看他，没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从床头柜拿起钱包，抽出几张钞票递过去：“住院费和医药费，多少钱？”

刘耀文没接，手插在裤袋里，语气有点硬：“不用。”

“刘耀文。”贺峻霖皱了皱眉，把钱往前递了递，“一码归一码。”

“说了不用。”刘耀文避开他的手，视线落在他缠着纱布的额角，声音放软了点，“就当……谢你给我补课了。”

贺峻霖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把钱收了回去。他知道刘耀文不在乎这点钱，再推下去反而显得生分，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护工送来晚餐时，贺峻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大概是药物的作用，没过多久就开始打哈欠，眼皮沉沉地往下坠。刘耀文帮他掖了掖被角，他没反抗，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刘耀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贺峻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唇抿成浅浅的弧度，因为失血显得有点苍白，却比平时多了点柔和的气息。

他看了很久，久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得越来越快，像有只手在轻轻挠着，又痒又烫。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想抱抱贺峻霖。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疯狂地滋长起来。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了进去。

床很窄，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刘耀文屏住呼吸，慢慢地、轻轻地伸出手臂，把贺峻霖圈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很轻，很软，带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贺峻霖似乎被惊动了，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醒。

刘耀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赶紧收紧手臂，却又怕弄疼他，力道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他把下巴轻轻搁在贺峻霖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对方柔软的发丝带来的触感。

怎么办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从一开始的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故意刁难，再到现在这小心翼翼的拥抱，他好像早就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一头栽进了这个叫贺峻霖的少年眼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他知道贺峻霖明天醒来看见这一幕，大概率会炸毛，会更讨厌他。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劣，趁人之危，像个小偷。

可他舍不得放开。

指尖轻轻摩挲着贺峻霖后背的衣料，感受着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刘耀文闭上眼，心里又酸又涩，却又带着点隐秘的满足。

就抱这一次。

他对自己说。

等天亮了，等贺峻霖好了，等高考结束了……

不管结果是什么，至少此刻，贺峻霖在他怀里。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静谧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