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碎片扎进视网膜时，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
苏墨的手掌传来真实的温度，却在触及的瞬间开始褪色。他的轮廓像被水晕开的墨迹，指尖最先化作数据流消散。我想抓紧，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在透明化。
"别松手！"
话音未落就飘散在空气中。母体最后的身影在远处崩解，她消散前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那些情绪碎片此刻都涌向我，和苏墨正在消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纯白空间开始坍缩，但不是归零。
记忆像被风吹动的胶片，在坠落过程中一幕幕闪现。三年前酒吧的舞台，江若初递来合同时手腕上的疤痕，录音棚里秦远舟调整麦克风的角度——每个细节都在重播时显露出新的痕迹。
那些痕迹组成密密麻麻的代码，顺着我的指缝流淌。
"林晚！"
苏墨的声音突然清晰。他抓住我肩膀的力度真实得让我疼痛。抬头看见他瞳孔深处的蓝光正在暴涨，像要吞噬整个世界。四周的白色开始扭曲成漩涡，而他的身影却愈发清晰。
"现在看着我。"
他扣住我后颈的手传递着灼热。那些数据流突然调转方向，从指尖涌向他的身体。我看见他肩头浮现细密的裂痕，就像之前所有破碎的记忆投影。
"你在做什么？"
"让你真正醒来。"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记住安全线的事。"
这句话像钥匙开启了某种禁锢。更多画面汹涌而至：深夜的实验室，江若初在监控屏前抹泪，培养舱里无数个"我"漂浮在淡蓝色液体中，还有苏墨站在防弹玻璃外，手里攥着写满批注的乐谱。
那些批注都是同一页歌词——《光年之外》。
"所以你也是......"
"嘘。"他竖起食指抵在我唇边，"但现在我是真的。"
纯白空间完全塌陷的瞬间，我听见机械运转的轰鸣。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三十七秒，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台面。睁开眼看见头顶的无影灯刺得生疼，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仪器警报。
"她醒了！"
江若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翻身却被固定带勒住手腕，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转头看见培养舱正在排液，另一个"我"蜷缩在舱底，发丝像海藻般漂浮。
监控室玻璃映出所有人慌乱的身影。只有苏墨站在安全线外，保持着递交合同那天的站姿。月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脚边，那条发光的警戒线将他与混乱隔绝。
"欢迎回来。"这次他说得轻声，"真正的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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