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台的寒意刺痛脊背，消毒水味刺激鼻腔。我抬手想揉眼睛，却发现指尖有些迟滞，像被数据流拖着走。耳边仪器警报声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水幕。
培养舱正在排液，淡蓝色液体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另一个"我"蜷缩在舱底，长发遮住面容。我想挣扎起身，却被固定带勒住手腕，金属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她醒了！"江若初的声音从监控室传来。脚步声杂乱，有人冲过来解开固定锁。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过猛泛白，指甲边缘还有未擦净的粉笔灰。
"三年前车祸后启动了实验计划......"她话音未落就被我抓住手腕。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我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里："我到底算什么？死了吗？"
她睫毛颤动时的泪光折射出无数监控屏的倒影。苏墨走近安全线，月光与警戒红光在他脚下交织成奇异图案。他递来一本泛黄的乐谱，纸页边角卷起，背面有咖啡渍。
"别相信记忆，相信你的歌声。"那行字是我的字迹，却又陌生得让我心慌。培养舱玻璃突然映出倒影睁开的眼睛，冰冷目光穿透三年时光。
秦远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02号实验体仍有激活风险。"防爆门降落的轰鸣中，整座大厦陷入黑暗。
黑暗持续整整十七秒。当应急灯亮起幽蓝冷光时，我看见苏墨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与心跳共振。地下深处传来模糊旋律，《光年之外》的前奏破土而出。
秦远舟瞳孔收缩："你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让真正的主人听见召唤。"他伸手拂过控制台，数十屏幕同时闪现我的笑脸。培养舱倒影突然扬起嘴角，玻璃映出两个对视的林晚。
江若初踉跄后退撞翻试剂架，玻璃碎裂声混着哽咽。秦远舟的电子音在广播响起："启动最高级封锁程序。"
我攥紧乐谱，纸页在掌心皱成一团。培养舱里的女人突然抬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露出半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嘴唇翕动，无声说出三年前我在酒吧唱出的第一句歌词。
"所以你们一直叫我02号？"声音出口的瞬间，培养舱玻璃映出我和倒影同时冷笑。江若初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操作台，试管架倾倒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秦远舟向前两步："这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植入芯片的位置隐隐作痛，"还是控制？"苏墨站在原地没动，但月光照见他握紧的指节已经泛白。
地下传来的旋律越来越清晰，仿佛万千个我在不同时空齐唱。江若初忽然蹲下身，在一堆碎玻璃中捡起半片镜片："当时车祸太严重......我们只能......"
"所以你们把我做成复制品？"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我盯着她颤抖的手，"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原版？"
培养舱倒影突然抬手，与我同步抚摸胸口的芯片位置。苏墨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该看看乐谱背面。"
翻到末页时，泛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同一句话："记住安全线的事。"每行字迹都在变浅，仿佛写了又擦，擦了又写。
秦远舟突然快步逼近："把乐谱给我。"
"不。"我后退半步靠住医疗台，金属的凉意渗入脊梁。苏墨瞳孔闪过一丝欣慰，又有蓝光在我眼中浮现。
"林晚，"他轻声说，"现在看着我。"
我抬头时看见他眼中数据流涌动，像三年前在纯白空间消散时那样。培养舱玻璃映出两个我同时睁大双眼，地下旋律达到高潮，所有监控屏突然闪烁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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