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机械合成音在耳边炸响："欢迎回来，02号"

苏墨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看见他袖口内侧的金属内衬开始渗出蓝色液体，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根本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

"你们都是实验体对不对？"我的声音发颤，"秦远舟，许婉柔，还有江若初......"

"不。"苏墨摇头，"我们是系统制造的。而江若初......"

话音未落，一道刺耳的警报声撕裂黑暗。红光在隧道尽头亮起，照亮秦远舟高大的身影。他右臂裸露的机械关节闪着冷光，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残骸。

"林晚。"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交出U盘。"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苏墨站在我面前，袖口的蓝色液体还在往下滴，地面被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为什么要销毁我？"我盯着秦远舟脖颈处闪烁的电路板，"因为我失控了？"

"因为你找到了真相。"他抬起机械臂，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现在交出U盘，我可以终止倒计时。"

"什么倒计时？"

"人格重构进度已经97%。"他向前迈了一步，红光映得他脸上的阴影更深，"再过三分钟，系统会自动重启。你的人生将重新开始，这次不会有意外。"

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边角硌得掌心生疼。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如果我无法配合，就直接重置一切。

"为什么选我？"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为什么是我当这个实验体？"

"因为你是个意外。"苏墨忽然开口，他的瞳孔又开始闪烁，"三年前那场车祸本该带走真正的林晚，但你......"

秦远舟猛地抬手，机械臂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够了！"

我几乎在同一时刻掏出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在红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是唯一能证明真相的东西，也是他们想夺走的东西。

"你知道《光年之外》的旋律有什么作用吗？"苏墨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它不只是首歌，是唤醒程序。三年前你在酒吧唱这首歌的时候，系统就开始运转了。"

我瞪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要为我写歌。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顶级制作人会对我这么感兴趣。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的声音有些发抖，"酒吧的相遇，签约，爆红......全是你们安排好的？"

苏墨没有回答，但他的瞳孔深处，数据流闪烁得更快了。

秦远舟又逼近一步："林晚，别逼我动手。"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举起U盘，"一个可以随意重置的程序？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你比那重要得多。"苏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你是钥匙。"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金属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但我注意到他并没有用太大力气。相反，他的手指似乎在微微发抖。

"听着。"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如果你现在交出U盘，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但如果你按下这个......"

他飞快地瞥了眼我手中的U盘，"就能看到真正的真相。代价是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那不是紧张，更像是某种挣扎。

"你在害怕？"我低声问。

他的瞳孔剧烈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

"我必须这么做。"他说，"否则他们会让江若初消失。"

我愣住了。这句话让我想起江若初最近的异常。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那些奇怪的警告短信。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用我的自由换她的命？"

"林晚......"

"别说了。"我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在全息投影里溶解的你？"

隧道尽头的红光更盛了，秦远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听到他机械臂关节发出的咔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还有十秒。"秦远舟说。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突然笑了。笑自己居然还期待一个完美的结局。

"告诉江若初......"我深吸一口气，"告诉她我原谅她了。"

然后，我转身冲向控制室的方向。

身后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但我没有回头。我知道苏墨不会追上来，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江若初的死亡。

我冲进控制室，眼前是一排排闪烁的屏幕和复杂的控制面板。最中央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U盘的位置。

当我把U盘插入接口的瞬间，整个房间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机械女声开始倒计时："人格重构程序启动，剩余时间：3分00秒"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那些代码像一条条游动的鱼，编织成我过去的点点滴滴。

突然，一段加密文件跳出来。是江若初的日志。

"致02号：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记住，不管系统告诉你什么，你都是真实的。你的心跳，你的泪水，你的歌声......都是真实的。不要相信他们说的'重置'，那是对他们自己的惩罚，而不是对你......"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机械女声还在继续倒计时，但我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活过，爱过，恨过。这些都是真实的。

红光笼罩整个控制室，我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机械女声最后宣布："重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