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我摸了摸锁骨处的胎记，金属U盘在衣领下贴着皮肤发凉。录音棚里的恒温系统把温度定在26度，但空气里还是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林小姐这边请。"场务比了个请的手势。调音台前江若初已经就位，今天她换了新的美甲款式，银灰色的，像是手术刀反射的冷光。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在键盘上敲击时微微发颤。
摄影师正在调试云台，镜头扫过我的时候，我瞥见麦克风支架上的编号——CY-01。茧计划的首字母缩写。我低头假装整理乐谱夹，实际上是在确认藏在里面的解码歌词。
"背景音轨已切换。"耳机里传来苏墨的声音，"保持原定计划。"
我点点头，手指摩挲着乐谱边缘。汗水把纸张都洇湿了一点。场务递来一杯温水："秦总说要延迟到场。"
我接过水杯，看见江若初端起马克杯喝了口咖啡。她手腕内侧有个新鲜的针孔，和档案视频里注射药物时的位置一模一样。
录制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像一场精密的舞蹈。调音师检查频段，灯光师测试补光，我站在隔音室里，看着控制室单向玻璃上映出的江若初侧脸。那张脸和视频里说"02号实验体已进入稳定期"时的表情完全重叠。
"准备好了吗？"场务对着耳麦问。
我深吸一口气："通知媒体直播平台，把收视率推到峰值。"
《光年之外》的前奏响起时，我的手心已经全是汗。副歌部分我刻意把某个音拉长了0.5秒，那是高频脉冲音的触发点。补光灯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没人注意到。
转调的时候，我对着监控镜头笑了笑。耳麦里苏墨的声音突然压低："他们发现异常频率了。"
江若初站起来的动作很突兀，撞到了调音台。一杯咖啡泼在了控制面板上。我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从监听器传出来。
"立刻停止！"她的声音突然从扩音器里炸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握紧麦克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才是真正的《光年之外》。"
"你以为自己在救人？"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在打开地狱之门！"
尾音延长的时候，我感觉到后颈发麻。那是实验体唤醒程序启动的信号。我把乐谱夹往地上一扔，金属夹子弹起来撞在玻璃隔板上。
"看看这个吧。"我踩住掉落的耳机线滑到电源总闸旁，把备用U盘插进接口。大屏先是跳出一个饮料广告，然后开始加载加密文件。
江若初想冲过来，却被打翻的咖啡绊了一下。注射器从她袖子里掉出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第一帧画面跳出来的瞬间，我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胎记。U盘金属边缘的纹路和胎记形状完美契合。
"三年前我在酒吧唱这首歌的时候，你们就开始记录我的脑波数据了对吧？"我对着镜头举起U盘，"看看这些资金流向，看看你们所谓的'人格重构工程'。"
江若初靠在调音台边，脸色煞白。她想拔掉U盘，但手指刚碰到接口就触电般缩了回来。
"还有这个。"我按下播放键，一段视频开始加载。是江若初在地下实验室说话的画面，背景音里有仪器运转的嗡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来电显示是个空号。
"主脑就在..."话没说完就被电流声切断。
玻璃门外传来脚步声。秦远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他和我对视了一眼，停在了三米外。
我摘下耳麦扔在地上，转身走向出口。身后的屏幕上，一张张实验体照片开始滚动播放。那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演戏，有的躺在培养舱里。
走到门口时，我听见江若初沙哑的声音："你毁了一切..."
"不。"我停下脚步，"我只是醒了。"
走廊的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一盏接一盏熄灭。像坠入黑暗的蚕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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