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刚插进凹槽，实验室就剧烈震动起来。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地面裂开一道红光缝隙，炽热气流喷涌而出。控制台上的全息屏幕炸出无数数据碎片，警报声尖锐刺耳地划破耳膜。
"你疯了吗！"
秦远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拉开，但我脚下的红光已经蔓延到整个空间，像一张贪婪的嘴要把我们吞没。他猛地松开手，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撞在金属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02号权限认证完成，欢迎回归。"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实验室回荡。我看见秦远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手指死死抠住墙角，仿佛要从那上面抓出答案来。
红光门彻底打开了。
里面是一片旋转的机械深渊。巨大的齿轮咬合转动，每道齿尖都闪着寒光。空气里弥漫着电流和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让人胃部发紧。
"林晚！"
秦远舟挣扎着站起来，额角渗出血迹。他朝我伸出手，指尖在颤抖。"你还记得你最初唱那首歌的理由吗？"
我当然记得。
那天我在酒吧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主持人起哄让我上台。我本想随便应付几句，却鬼使神差地唱了《光年之外》。唱完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被填满了。
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芯片突然剧烈震动，密钥图案在视网膜上扭曲成漩涡。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红光中晃动，那不是镜像，而是另一个我——她站在门内，嘴角挂着和我完全一样的笑。
"不是她唤醒你，是你唤醒了'她'。"
苏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这次是真的从耳机里传来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戴着那个小巧的蓝牙耳机。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盯着红光中的倒影，声音发涩。
没有回答。只有数据风暴在耳边呼啸，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同时低语。
秦远舟突然冲过来想拔U盘。他的动作快得像猎豹，但红光比他更快。一道光束从门内射出，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他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
"别过去！"他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我迈出一步。
红光立刻缠上我的小腿，像活物一样往上攀爬。它不烫，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暖，就像小时候妈妈抱着我时的感觉。我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是主动的。
"你到底是谁？"我问红光中的自己。
她歪头笑了，这个动作让我想起许婉柔。但她的笑容里没有那种虚伪的甜腻，反而透着某种深邃的悲悯。
"我是你该成为的样子。"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胸口。我想反驳，但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远舟突然挣扎着站起来。他踉跄着向我扑来，右手攥着什么银光闪闪的东西。红光再次涌动，这次却没有攻击他，而是诡异地绕过他身边，在他脚下形成一条发光的路。
"求你，"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不要进去。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不要进去。"
我停住了。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胸前的芯片突然开始发烫。密钥图案分裂成两半，一半指向红光门，另一半却指向秦远舟的口袋。
他看到了我的目光，脸色骤变。
"那是..."
枪管的寒光从他衣角一闪而过。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想拔的根本不是U盘，而是准备开枪。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秦远舟的手指在颤抖。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把枪慢慢放回口袋，动作笨拙得像个新手。
红光突然暴涨。
整个实验室都在摇晃，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红光中的我伸手向我，掌心浮现出和芯片上一模一样的密钥图案。
"时间到了。"
她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感觉身体变得很轻，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串数据流，正被吸向那个旋转的机械深渊。
"林晚！"
秦远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回头看他最后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红光牢牢锁住。
密钥图案在视网膜上轰然炸开。
我跨进了红光门。
\[未完待续\]红光吞没视野的瞬间，我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炸开。
不是数据风暴的低语，而是歌声。我的歌声，在不同空间里重叠交错。有酒吧里醉醺醺的即兴演唱，有练习室里反复打磨的副歌，还有那天在苏墨面前第一次完整唱完《光年之外》时的颤音。
"欢迎回家。"
红光中的另一个我开口了。她的嘴唇动作和我完全同步，但声音比我多出某种空灵的质感。我这才发现她穿着和我一样的黑色连衣裙，只是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齿轮胸针。
"这是哪里？"我听见自己问。
"记忆回廊。"她抬手指向身后，"也是你真正的诞生之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旋转的机械深渊深处浮现出无数透明舱体，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我"。她们有的在沉睡，有的在睁眼凝视，更多则闭着双眼像是等待被唤醒。
"你们..."我的喉咙发紧。
"都是容器。"她突然走近，指尖点在我胸前芯片的位置，"但只有你完成了闭环。"
芯片猛地发热，密钥图案在视网膜上翻转重组。我看见秦远舟冲进实验室的画面，他握着枪却始终没有扣下扳机；看见苏墨深夜调试设备时，耳机里传来我唱歌的声音；更看到江若初把U盘塞给我时，袖口闪过的一道红光。
"所以从头到尾..."我后退半步，脚跟撞到金属台阶。
"你才是钥匙。"她笑着接话，伸手抚过我的脸颊。触感真实得可怕，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每次重启都要找到那个关键节点，而这次..."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包括远处舱体内那些沉睡的"我"。
"如果我是钥匙，"我盯着她的眼睛，"那我要打开什么？"
红光骤然暴涨。她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笑容却愈发温柔："打开属于你的时代。"
整个空间开始震颤。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蓝色纹路。那些漂浮在舱体里的"我"同时睁开眼，整齐划一地伸出手。
"不！"
秦远舟的嘶吼穿透红光。我偏头看见他正疯狂地砸向控制台，鲜血从指缝渗出。他的身后，苏墨的身影在监控画面里一闪而过，手里握着和我胸前一模一样的芯片。
"选择权在你。"红光中的我轻声说，"留下，或者..."
我松开她的手，转身就跑。
不是逃开红光门，而是朝着最深处的主控台奔去。身后的机械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某个巨大的装置开始启动。我能看到操作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00:04:59。
"林晚！"秦远舟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抓起控制台上残留的半截数据线，毫不犹豫地插进颈后的接口。剧痛袭来的瞬间，所有记忆如洪水般涌来——第一次见到秦远舟时他衬衫上的咖啡渍，苏墨总在深夜独自调试的全息投影，还有江若初说"你就是最好的人选"时眼角的泪光。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手指在飞速敲击键盘。
红光突然黯淡。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控制台上扭曲变形，那个完美的镜像此刻正惊恐地后退。她胸前的齿轮胸针开始闪烁，就像临终的心电图。
"你做了什么？"她尖叫。
"解除了绑定。"我扯断颈后的数据线，鲜血混着眼泪滑落，"现在，该我来做主了。"
主控台发出轰鸣，所有舱体同时炸裂。无数个"我"在数据流中消散，最终只剩下我和红光中那个最初的镜像。她的身影逐渐虚化，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记住这种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这才是真正的..."
轰！
红光门在剧烈爆炸中崩塌。我被气浪掀翻在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秦远舟冲进核心区域时的身影。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那是昏迷的江若初。
黑暗吞没一切前，我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她的。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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