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身体像是被扔进棉花堆里，轻飘飘的，连重力都消失了。钥匙还在手里发烫，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四周漂浮着破碎的数据残片，像是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闪过我熟悉的画面——酒吧里的麦克风，签约合同上的签名，庆功宴上许婉柔阴沉的脸，还有录音棚里苏墨那双紧绷的眼睛。
那些画面像是从我记忆里撕下来的碎片，却在空中飘来飘去，像是在嘲笑我。
“这是……哪里？”
话音刚落，镜面碎片突然折射出无数个我的倒影。每个倒影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个嘴角挂着讥笑。我下意识地抬手，所有的倒影也跟着动，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审判。
钥匙嗡鸣得更厉害了，几乎要从我掌心震脱。它正对着中央那块透明晶体，两者之间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拉扯、在共振。
地面开始凝结出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启动阵列，符文在其中缓缓流动，泛着幽蓝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的味道，还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我踩上去的时候，脚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打开的声音。整个空间忽然安静下来，连漂浮的数据碎片都停住了。
“02号，归位。”
声音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而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机械女声，冰冷而精准。我猛地后退一步，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数据残片。
画面一闪。
江若初拿着注射器站在录音棚门口，眼神复杂。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了门。
“不……”我摇头，那画面太真实了，像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可我记得那天，我明明是在休息室等苏墨修改demo的，怎么……
“你看到的就是真相。”秦远舟的声音突然出现，低沉而熟悉。
我猛地抬头，晶体表面泛起涟漪，像是水波荡漾。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林晚。
不对，是另一个林晚。
她穿着一身纯黑战袍，长发垂至腰间，眼神冷得像冰。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节奏上，与地面的阵列同步闪烁。
“清零协议已启动。”她开口，“所有实验体将被抹除。”
“你是谁？”我问。
“我是原始样本。”她走到我面前，目光如刀，“你是失败的复制品，02号。”
“胡说！”我吼道，“我不是什么试验品！我是林晚，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
她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你的人生？你的选择？你以为你真的是靠自己走到了今天？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剧本？”
“闭嘴！”我握紧钥匙，向前一步，“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她没动，但周围的空间忽然开始震荡。镜面碎片折射出更多记忆——第一次在酒吧醒来时的迷茫，发现培养舱时的震惊，读取实验日志时的恐惧。每一个片段都在提醒我：我不是我。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一点，“你所谓的挣扎，其实只是系统设定的变量？”
“住口！”我冲过去，钥匙高举，像是要把她刺穿。
但她只是抬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我推开。我撞在一面镜面上，玻璃碎裂的声响中，我听到自己锁骨处的实验编号隐隐发烫。
“你是钥匙，也是锁。”苏墨的声音从记忆中传来，“只有你能打开母核。”
“你到底是谁？”我喘着气，看着她。
“我是你该成为的样子。”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干净，纯粹，没有情感干扰。”
“我不需要那种‘纯粹’！”我怒吼，“我要的是真实的自己！哪怕有痛苦、有挣扎、有爱恨情仇，那才是我！”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手：“那么，就别怪我不留余地了。”
晶体表面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像是要爆炸。倒计时投影出现在空中，红色数字不断跳动：00:04:30。
我咬紧牙关，高举起钥匙。
“告诉我，我是谁！”
钥匙刺入晶体核心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记忆风暴席卷而来。画面疯狂闪现——我在酒吧醒来时的空白记忆，第一次见到秦远舟时的莫名熟悉感，录音棚里江若初悄悄调整监控权限的动作，还有……还有苏墨在幕后操作终端的画面。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你会毁掉一切！”原版林晚伸手想阻止我，但已经来不及了。
钥匙深入母核，光芒四射。黑色阵列疯狂运转，倒计时开始加速。
我闭上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数据化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温柔，像是被阳光包裹，温暖而不灼人。
“我不是试验品。”我喃喃自语，“我是我自己。”
广播中传来陌生的声音：“欢迎来到真实世界，02号。”
倒计时归零，纯白空间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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