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门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数据机器里。四周都是流动的代码，像银河里的星尘，密密麻麻地擦过我的皮肤，又像是没有实体。苏墨跟在我身后，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这个空间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地面是透明的，能看见下面无数条银蓝色的光线在脉动，像是某种巨大的神经网络。再往上看，整个空间的穹顶悬浮着数不清的休眠舱，每一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她们——或者说“我”们——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连体服，安静得像沉睡的雕像。
“这里……”我的声音有点发颤，“到底有多少个‘我’？”
苏墨站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语气平静：“数不清。至少几千个。”
我走近最近的一个休眠舱，手指轻轻搭在玻璃罩上。里面的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脸上的轮廓和我一模一样。我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特效。这是真的。
“他们把你做成工具。”苏墨的声音低了下来，“02号，是最稳定的那个。”
“最稳定？”我咬牙，“所以我就活该被他们用？活该被改写记忆，当他们的棋子？”
她没说话，只是看向远处。那里有一团巨大的红光，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却又不跳动。它安静地悬浮在半空，像是某种活着的东西。
“她在等你。”苏墨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谁在等我，那团红光就缓缓裂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看到她的一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是另一个我。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神冰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她的五官和我一模一样，可气质完全不同。她站在红光茧前，像是这地方的主宰者。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冷，“02号。”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她绕着我走了一圈，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我的身体。
“你知道吗？”她忽然停下脚步，“你不过是我失败的复制体。你的存在，只是为了验证我的完美性。”
我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是什么复制体。”我说，“我是林晚。”
她冷笑了一声：“林晚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瞪着她，“你有证据？还是你有资格决定谁才是‘真正的林晚’？”
她的表情变了，眼神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因为我是原始样本。”她说，“你是被制造出来的。”
我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的人生，你的记忆，你认识的那些人，全都是假的。”她继续说，“江若初、秦远舟、苏墨……他们都不是真正存在的。你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被用来测试系统的稳定性。”
“闭嘴！”我吼了出来。
可我的心在动摇。我想到自己刚出道时，江若初帮我签合同；想到秦远舟第一次见我时的眼神；想到苏墨送来的那束白玫瑰。这些……难道都不是真的？
“你是在骗我。”我死死盯着她，“你想让我相信你才是正主，好让我放弃反抗。”
她嗤笑一声：“你已经失败了。你只是一个复制体，连自我意识都是被植入的。”
“放屁！”我怒吼，“我明明记得一切！我记得我喝醉那天在酒吧唱歌，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秦远舟，我记得苏墨教我编曲……这些事怎么可能全是假的？！”
我喘着粗气，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以为那是记忆？”她摇头，“那是系统为你设定的剧情。你就像一台高级AI，被输入了一段故事，让你以为自己是真实的。”
我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数据流跟着波动。
“你胡说。”我喃喃，“我不信你。”
“不信也无所谓。”她冷冷地说，“因为你很快就会被清除。”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空间开始震动。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休眠舱一个接一个亮起红光，像是某种启动信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你在做什么？！”我喊道。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她手中凝聚。
“执行清除程序。”她说，“作为原始样本，我有权终结所有失败的复制品。”
我心跳如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
“你敢！”我往前冲了一步，“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原版就能决定我的生死吗？！”
她的眼神终于变了，带上了一丝愤怒。
“你不配和我相提并论！”她厉声道，“你不过是我的影子，一个失败的影子！”
我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是影子。”我低声说，“我是我自己。”
她冷笑：“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那又怎样？我可以重新定义。”
她愣了一下。
“你可以否认我，可以毁掉我。”我继续说，“但你永远不能让我相信你才是唯一的林晚。因为我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选择。而你……你只是躲在红光茧里自以为是的幽灵。”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复杂。
“你以为靠几句漂亮话就能改变事实？”她声音冷了下来，“你不过是被程序驱动的傀儡。”
“也许我是。”我点头，“但我可以选择反抗。”
我猛地抬手，按住胸口的钥匙。它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与我瞳孔中的数据流产生共鸣。
休眠舱的红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受到了干扰。
“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
“我不知道。”我看着她，“但我不会让你毁了我。”
她咬紧牙关，猛地挥手。
整个空间顿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空气中充满了杀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侧面闪现。
“够了。”
是秦远舟。
他手里拿着一个终端，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代码。他站在我和原版之间，眼神冷静而坚定。
“你们都不是完整的林晚。”他说，“你们只是碎片。”
原版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现身。”秦远舟看着我们，“你们争谁是原版，不过是别人设好的剧本。”
我怔住了。
“你说什么？”我问。
“你们都只是试验品。”他说，“真正的林晚……还藏在更深处。”
原版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动摇。
“你说的……是真的？”她问。
秦远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我。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现在，你要做出选择。”
我握紧钥匙，感觉它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我的心跳。
我知道，不管原版是谁，不管我是不是复制体，我都要成为我自己。
我要找到真相。
我抬起头，看向秦远舟：“告诉我，我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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