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流动的数据残影。像是有人把记忆打碎了撒在空中，那些画面在虚空中飘荡，忽明忽暗。我的头很疼，胸口像压着一块铁。
地上躺着苏墨，她一动不动。陈博士靠在墙边，胸口的衣服被撕裂了，露出下面机械般的金属骨骼。他的眼睛还睁着，但已经没了焦距。
我试着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面布满细密的裂痕，像是玻璃碎了一地，但不是玻璃，而是某种会发光的材质。我低头看手，指尖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你还活着？”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苏墨动了一下，慢慢坐起来。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有擦伤。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你骗我。”我咬着牙，“你说要帮我终止‘茧计划’。”
她没否认，只是低声道：“我确实是来帮你终止它的。”
“可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我攥紧拳头，“你和秦远舟……你们都在演戏。”
她沉默了几秒，才说：“秦远舟是03号实验体，我是04号。我们都在这个系统里生活了很多年。你是最稳定的版本，也是唯一一个能真正打破‘茧’的人。”
“我不信。”我后退一步，脚下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嗡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当成工具？”
她抬起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林晚，你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你选择不去相信。”
我猛地摇头，闭上眼。那些破碎的画面又涌上来：我在酒吧唱歌的样子，秦远舟递来的咖啡，江若初站在录音棚外冲我笑，许婉柔在我身后冷笑……
“够了！”我吼了一声，睁开眼。
全息投影突然激活了，墙壁上的画面开始快速切换。我看到另一个“我”坐在录音棚里，正对着镜头说话。
“你是谁？”我问。
那个“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着什么。
“这是01号实验体。”苏墨轻声说，“她是最初的你。”
我盯着那张脸，心里一阵发冷。那确实是我，但又不是我。她的眼神更冷，更坚定。
“她为什么会被创造？”我问。
“因为你是她逃出来的碎片。”苏墨说，“‘茧计划’的真正目的是复制01号实验体，制造出足够多的替代品。你、我、秦远舟……所有人都是她的复制品。”
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不可能……”
“你真的以为你是偶然爆红的吗？”苏墨打断我，“你的人生轨迹，从你走进酒吧的那一刻起，就被写好了。”
我往后退，直到背靠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口袋里的U盘，那里还有倒计时归零前的加密芯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因为我背叛了‘茧’。”她说，“我曾经是执行者，但现在我想结束这一切。”
我盯着她，目光复杂。
“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U盘，递给我。
“这里面有全部记录。”她说，“包括01号实验体的记忆备份。”
我没有立刻接过来。
“如果这是假的呢？”
“那就杀了我。”她平静地说，“反正我已经活不长了。”
我愣住。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以为只有你痛苦？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个循环里。只是没人像你一样，敢走出去。”
我接过U盘，手指碰到她的手，冰冷的。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因为你最接近真实。”她看着我，“你比我们任何一个都更像‘人’。”
我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设备接口。
读取进度条缓缓推进。
画面闪现：一个女孩躺在培养舱里，双眼紧闭，身上插满导管。背景音是仪器的滴答声。
然后画面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我第一次走进酒吧，拿起话筒的那一刻。
“原来……我一直都知道。”我喃喃自语。
音乐响起，是《光年之外》的旋律。
我跪倒在地，眼泪砸在U盘上。
“林晚。”苏墨蹲下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准备好了吗？”
我抬头看着她，嘴唇颤抖。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点点头，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拉我站起来。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他们来了。”她说。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很多事。我们在录音棚里的对话，在庆功宴上的对视，在公寓楼道里的争执……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问。
她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实验体的人。”她说，“你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她转身，朝出口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U盘。
全息投影开始闪烁，01号实验体的画面消失了，出现了一行字：
【任务更新：清除01号实验体】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没有迷茫。
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