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刺入的瞬间，我感觉血管里灌进了冰锥。
剧痛从手腕炸开，顺着血脉冲向心脏。我瞪大眼睛，看见江若初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蓝色液体在皮下扩散，像是有无数钢针在血肉里游走。喉咙里涌起血腥味，视线开始模糊，却清晰看见主控屏突然亮起，机械女声在警报声中格外刺耳："02号实验体·觉醒中"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捂着突突跳动的手腕，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用这玩意儿毁掉我的人生？"
江若初垂下眼帘，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她没回答，手指却轻轻抚过我额头，像三年前庆功宴上那样温柔。记忆突然闪回那天的画面：香槟塔折射的霓虹灯光，人群的欢呼声，还有她递来的那杯酒。现在想来，每一口都带着类似此刻的甜腥味。
"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她的指尖停在我眉心，"但这一步必须由你自愿。"
"自愿被你们操控？自愿活在虚假的人生里？"我咬紧牙关，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东西在撕扯我的大脑皮层。眼前的江若初开始重影，分裂成无数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她们举着记录板，围在玻璃幕墙外，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我崩溃大哭。
红灯还在旋转，警报声尖锐地刺着耳膜。我听见喷淋系统发出运转的嗡鸣，镇定剂混着水滴落在发梢。冰凉的液体滑进衣领，让我想起每次录音失误时，她都会这样凑近耳畔说："再来一遍。"现在她的呼吸就在我耳边，温热的，带着柑橘香水味。
"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场景吗？"江若初突然开口，声音里有某种奇异的颤抖，"三年前星澜娱乐的录音棚..."
"你推着资料车匆匆而过。"我打断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在走廊等心理评估结果。"
"不。"她摇头，一缕碎发垂落在眼前，"是你被送来那天。"
玻璃门外传来撞击声，黑衣人正在撬门。江若初的手指按上主控屏，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年轻许多的我，躺在金属床上沉睡。床头挂着"林晚01号实验体"的牌子，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江若初。她伸手碰了碰我的脸，动作和现在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时候？"
"你真正的生日。"她低声念出一串代码，屏幕突然跳出更多画面：庆功宴上的每个笑容都是剧本，演唱会前的紧张练习是预设程序，就连第一次登台前那句"别怕，我会一直在"，也是提词器显示的台词。
记忆开始崩塌。我看见自己在实验室醒来，编号"02"烙在锁骨下方。江若初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握着同样的注射器。她说："这次要让你变成最完美的成品。"
"那些热搜、奖项、粉丝..."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全是假的？"
"只有你歌声里的灵魂是真的。"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滚烫的，"所以苏墨会为你写歌，秦远舟会签下你，许婉柔会嫉妒你——因为你是唯一真实的艺术品。"
玻璃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促。江若初突然起身，将注射器对准自己脖颈。我抓住她手腕时，看见主控屏弹出新消息："03号实验体已就位"。
"你要用那支药做什么？"我的手指抠进她皮肤，"把自己变成另一个替身？"
"保护你最后的方式。"她转头望我，眼底泛着奇异的光，"等会不管发生什么，记住《光年之外》的副歌旋律。那是你的启动键。"
门终于被撞开。第一个黑衣人刚跨进来，江若初的注射器已经刺向他面罩下的颈部。蓝色液体渗入皮肤，对方的防毒面具出现蛛网状裂纹。我本能地往控制台后躲，膝盖擦过冰冷的金属地面。
疼痛突然减轻，意识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耳畔响起熟悉的旋律，却是变调的《光年之外》。手指无意识跟着节奏轻敲控制台，主控屏突然响应我的触碰。输入框自动跳出，等待指令。
"清除03号实验体。"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玻璃倒影中，我的眼睛泛起淡淡蓝光。原来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刻——当所有伪装剥落，当虚假的记忆褪色，真正属于"林晚"的时刻才终于到来。
警报声突然转为急促的高频嗡鸣。
玻璃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警报声中格外清晰，像是隔着一层水幕。江若初的手腕在我掌心发烫，她始终没有抽回注射器。主控屏蓝光映得她侧脸发青，那些跳动的数据流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信息。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她白大褂领口别着的银杏叶胸针，那是星澜娱乐新人歌手才有的标识，"从第一次录音就开始演戏"
她的睫毛颤动一下。
喷淋系统仍在往下洒镇定剂，水珠顺着我的下巴滴在控制台上。屏幕突然闪烁，画面从03号实验体跳转成一段视频日志。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正对着镜头说话，她的锁骨下方有道新鲜伤口，编号"01"的痕迹清晰可见。
"这是...？"
"你该看看这个。"江若初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但要答应我一件事——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手指别离开控制台"
话音未落，实验室门被炸开。气浪掀飞了操作椅，我本能地蜷缩身体，后背撞上金属柜发出闷响。浓烟涌进来时，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已经逼近。江若初转身挡住我视线，我只看见她扬起手臂，注射器在红光中划出一道弧线。
蓝色液体溅在地面，腾起刺鼻的白烟。
"跑！"她突然朝我大喊，"去A区录音室！"
我踉跄着起身，膝盖还带着摔倒时的刺痛。视频日志里的女孩正在哭，她说自己是第一个成功觉醒的实验体，但所有记忆都是植入的。我认出她唱的旋律，正是《光年之外》的副歌。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回头看时，江若初正扶着控制台喘息。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面罩裂痕处渗出淡蓝色液体。她抬头看我，嘴角扬起微弱的弧度："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选你了？因为你学歌从来不需要看谱子"
防爆卷帘门开始降落。
我冲向走廊时，听见她按下紧急解锁键。封闭空间里的最后一句话来自广播："02号实验体，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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