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初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会议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投影仪风扇转动的声音。
“你们看这个角度。”她把画面拉远,镜头里我正端着果汁往洗手间方向走。画面边缘,许婉柔和一个穿深色衣服的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背对着摄像头,但我一眼就认出那身剪裁考究的西装是昨晚给顾承舟递话筒的那个摄影师。
秦远舟往前倾了倾身子,袖口的扣子在桌面上磕出轻响:“这段监控视频不是早就删了吗?”
“没删。”江若初调出时间戳,“宴会结束那天我备份过所有录像,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记忆像被风吹散的纸片——庆功宴上许婉柔举着香槟朝我走来时的眼神,她说“林小姐唱得真好”时嘴角微妙的弧度,还有后来那个匿名短信:“别喝别人给的酒。”
“放慢。”苏墨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投影仪旁边,手指在遥控器上滑动。画面一帧帧推进,许婉柔弯腰说着什么,那个摄影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
“放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江若初调整画面参数,那枚银色U盘清晰地出现在镜头里。许婉柔接过U盘的动作很自然,像是早有预谋。想起自己去换水时走廊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这是他们剪辑视频的原始素材。”苏墨指着画面角落,“现在知道为什么选在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动手脚了。”
秦远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法务部立刻准备诉讼材料。”
“等等。”我伸手拦住他。喉咙发紧,但声音比想象中坚定,“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销毁更多证据。”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江若初转过身来看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
苏墨忽然笑了:“你想反将一军。”
我盯着屏幕上许婉柔温柔的笑容,那是我在娱乐圈见过最完美的假面。以前我总是被动挨打,被前任劈腿,被网友网暴,被资本压榨……但现在不一样了。
“放出完整版视频。”我说,“但不是现在。”
江若初眼睛亮了起来:“先放出许婉柔取U盘的画面。”
“配上一段回应视频。”苏墨补充道,“让网友看到真相。”
秦远舟看着我们,眉头皱得更紧:“你们确定要这么做?舆论可能会反弹。”
我站起身,膝盖撞到桌角也不觉得疼:“我受够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深夜两点,摄影棚的白炽灯照得人脸发白。我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银色长裙的女人。妆已经卸了大半,眼尾泛着淡淡的青,可眼神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亮。
“准备好了吗?”导演在镜头后问。
我点点头,灯光骤然亮起。镜头对准我的脸,我能感觉到摄像机像一双窥视的眼睛。
“我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言。”我开口时声音有点发抖,但很快稳定下来,“有人说我借酒成名,有人说我是荡妇……”
停顿了几秒,我直视镜头:“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去换水的时候,监控角度会刚好拍到那些画面?”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可能是工作人员在调整设备。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想否认这些视频的存在,因为它们确实发生了。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的声音陡然提高,“有人想看我崩溃,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走出摄影棚时,夜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秦远舟站在车旁抽烟,见我出来立刻掐灭烟头。苏墨在后面跟着,脚步声轻轻的。
“你今晚的表现很好。”他说,“比唱歌时还要动人。”
我笑了笑:“多亏了你们。”
手机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又发来信息:“小心身边人。”
我低头看着这条短信,指尖微微发凉。抬头时正撞上江若初的目光,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去吧,明天还有发布会。”
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我握紧手机,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比想象中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