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驶入一家格调高雅、环境私密的中式餐厅停车场。尹管家率先下车,为凌家祖孙打开车门。
刚走进餐厅大堂,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穿着得体西装、面带儒雅笑容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北香蕉高中校服、看起来十分乖巧俊秀的男生。那男生似乎有些腼腆,眼神清澈,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凌伯伯!好久不见了!您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中年男子上前几步,热情地握住凌正豪的手,语气里满是尊敬和熟稔。
“小止啊!让你们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凌正豪见到故人,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用力回握了一下。
“我们也刚到不久,凌伯伯,咱们快进去吧,包厢已经订好了。”被称作“小止”的中年男子——止水,侧身引路。
包厢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张六人座的圆桌刚好适合他们这不多的几个人。几人依次落座。
凌正豪的目光落在止水身后那个安静的男生身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和蔼笑意:“这就是小戈吧?上次见的时候,还只有桌子那么高呢,一晃眼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是啊,时光飞逝啊。”止水笑着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戈,还不快叫人。”
穿着北香蕉校服的止戈立刻站直了些,朝着凌正豪恭敬地微微鞠躬,声音清朗温和:“凌爷爷好。”他的礼仪无可挑剔,带着一种良好的家教。
“哈哈哈,好,好孩子!”凌正豪满意地笑着,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凌月汐,“小戈,这是小汐,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还记得吗?”
凌月汐也站起身,朝着止水礼貌地问好:“止伯伯好。”她的态度落落大方,既不热络也不疏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节。
止水看着出落得越发清冷标致的凌月汐,眼中满是赞赏:“小汐真是越大越漂亮了,气质也越来越好了。”他笑着转头对儿子说,“小戈,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追在小汐屁股后面跑了,‘小汐妹妹’、‘小汐妹妹’地叫个不停。小汐那时候就跟个小大人似的,特别稳重有主意。你呢,年纪比小汐还大一点,反而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总是怯生生的。”
止戈被父亲提起童年糗事,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悄悄抬眼看了看对面神色平静的凌月汐。
“是啊,”凌正豪接过话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感慨和不易察觉的遗憾,“孩子们那时候多好啊。只可惜……要不是当年那场意外……”老爷子的话说到一半,顿了顿,似乎不愿多提那件伤心事,只是叹了口气,“唉,要是没出那事,这俩孩子说不定真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相做个伴。小汐也能跟小戈学学,乖乖巧巧、安安稳稳地读书,哪像现在,偏偏犟着要去读什么……终极一班。”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一丝抱怨。
止水闻言,脸色也黯淡了几分,语气变得沉重而惭愧:“凌伯伯,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年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阿峰……唉。你们回国后,我本该第一时间就去拜访的。只是当时国外的分公司突然出了点紧急状况,必须我亲自去处理,这才整整拖了半年,实在是……太失礼了。”
凌正豪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怀:“欸,生意上的事情要紧,我明白。”
凌月汐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的对话。爷爷口中的“那件事”,就是指十多年前她父母在国外遭遇的那场致命车祸。官方调查结果定为意外,但她知道,爷爷从未真正接受这个结论,这些年一直在动用各种关系暗中调查。因为那个时候,凌家的生意正在全球急速扩张,风头极盛,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那时她才六岁,对父母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悲伤和家中相册里那些定格的笑容。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她恐怕真的快要忘记父亲宽阔的肩膀和母亲温柔的眼睛了。
凌正豪深吸一口气,似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拍了拍止水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和阿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比亲兄弟还亲。阿峰出了事,我带着小汐连夜赶去国外,国内这一大摊子事瞬间没了主心骨,不也是你在一旁里里外外帮着打点、周旋、打着掩护,才没让那些人趁乱钻了空子?这份情,老爷子我一直记着。”
他看向凌月汐,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如今啊,小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现在这丫头的注意呀,比我还大呢!我就想着,趁着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动弹,还能撑得住,能教给她的,都得赶紧教给她了。把该铺的路给她铺好,该扫清的障碍尽量扫清。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怕哪天眼睛一闭,走得都不安心。”
“老爷子!”止水急忙打断他的话,语气诚恳,“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硬朗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看着小汐成家立业!”
一旁的止戈也用力点头,认真地附和道:“是啊,凌爷爷,您看着身体就很好,说话中气十足,比我爸爸精神还好呢。”
止水被儿子的话逗笑了,连忙指着止戈对凌正豪说:“您看,我们小戈都这么觉得呢!小孩子不会说谎的!”
“哈哈哈哈哈哈!”凌正豪被这对父子一唱一和逗得开怀大笑,刚才那点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凌月汐看着爷爷的笑容,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凉的茶杯边缘。她知道,爷爷的笑声背后,是未能放下的大石和深沉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