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转头看他，目光深邃：“意气风发？不过是尸山血海，换来的太平罢了。”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禅让君位，隐居于此？”
无心摇了摇头，认真地听着。
“六界纷争，皆因一个‘欲’字。”东华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天君之位，看似荣耀万丈，实则不过是个牢笼。坐在那个位置上，便要顾全大局，便要恪守天规，便要斩断七情六欲。我不喜被束缚，更不喜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那些无辜的生灵。”
无心沉默片刻，轻声道：“师父的心，是自由的。”
“你倒是懂我。”东华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你自幼在寒水寺出家，却又卷入魔教纷争，你的心，亦是自由的。”
“小僧只是随心而为罢了。”无心笑了笑，“师父，你说这世间，真的有永恒的自由吗？”
“没有。”东华毫不犹豫地答道，“世间万物，皆有枷锁。即便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执念。所谓自由，不过是在枷锁之中，寻得一方天地，随心而动。”
无心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忽然笑道：“师父此言，与佛理相通。佛曰，‘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这心无挂碍，便是自由。”
东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将佛理与天道相融会，倒是比那些固守清规的僧人通透得多。”
两人说着话，便已踏上了前往瑶池的云路。云海翻腾，脚下是万丈霞光，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无心站在云头，张开双臂，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清凉，忍不住吟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般景象，小僧此生，从未见过。”
东华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舒展的眉眼上：“这四海八荒，比之北离，如何？”
“各有千秋。”无心转头看他，笑容真切，“北离有江湖恩怨，有刀光剑影，有儿女情长；这四海八荒，有远古传说，有仙魔大战，有天道轮回。皆是人间好时节，皆是世间好风光。”
东华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一路行至瑶池，西王母听闻东华帝君前来，亲自迎了出来。她见东华身侧跟着一个眉点朱砂的光头小和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也未曾多问，只是笑着将二人请进了殿内。
瑶池之中，果然是仙气缭绕，灵果遍地。那些蟠桃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香气四溢。无心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东华见他这般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浓：“想吃？”
无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僧只是觉得，这果子看着甚是喜人。”
西王母闻言，笑着取了一个熟透的蟠桃递给无心：“小师父不必客气，尝尝便知。”
无心接过蟠桃，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果肉清甜，汁水四溢，一股醇厚的灵气瞬间在体内散开。
他眼睛一亮，赞道：“好甜的果子！”
东华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模样，眼底满是柔和。
从瑶池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两人并肩走在太晨宫的玉阶上，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无心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师父，这瑶池的蟠桃，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是些凡俗之物罢了。”东华淡淡道，“往后若喜欢，我再带你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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